麦司沉还站在原地,昏黄的路灯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边,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可靠。见白曜阳回头,他抬起手,轻轻挥了挥。
白曜阳也连忙抬起手挥了挥,然后像是怕自己再舍不得走,飞快地转身,跑进了拐角另一边的阴影里,消失了。
麦司沉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个身影,才缓缓放下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和触感,空气中仿佛还萦绕着那声轻轻的“司沉”。
他抬起头,望向东京沉沉的、却因无数灯火而并不寂寥的夜空,长长地、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胸腔里充满了某种陌生的、饱胀的、让他几乎想要喟叹的情绪。
约会
自从确认关系后,白曜阳每天都是是在一种极不真实的轻盈感中醒来的。
窗外东京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宿舍里一片寂静,队友们都还在沉睡。他摸过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有一条未读信息,发送时间是凌晨。
【司沉:早安,阳阳。今天能见面吗?】
简短的文字,却让白曜阳的心脏像被温水浸泡过,软乎乎地塌陷下去。他抱着被子滚了半圈,把发烫的脸埋进去,偷偷笑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指尖飞快地回复:
【hikaru:嗯!早上我有两小时空档!】
这已经成了他们这段时间约会的常态。在白曜阳密集的行程表里见缝插针,利用清晨、深夜,或者某个不被注意的午后间隙。没有豪华餐厅,没有浪漫景点,只有属于两个人的、隐秘而珍贵的时光。
今天约在清晨六点,天色将明未明,城市还笼罩在一片浅蓝色的静谧之中。白曜阳蹑手蹑脚地溜出宿舍,像一只机警的猫,心脏因为这小小的“冒险”而雀跃地跳动着。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因为期待而格外明亮的眼睛。
快到便利店时,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靠在路边自动贩卖机旁的高大身影。麦司沉穿着简单的黑色夹克和长裤,手里拎着个纸袋,正低头看着手机。晨光熹微中,他的侧影显得格外挺拔。
白曜阳小跑过去,脚步声让麦司沉抬起了头。四目相对,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种心照不宣的甜蜜在空气中荡漾开。
“给你的。”麦司沉把还温热的纸袋递过去,里面是便利店里买的肉包和热牛奶,“怕你没吃早饭。”
白曜阳接过,指尖碰到他温热的手背,心里也跟着一暖。“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猜的。”麦司沉揉了揉他露在帽子外的柔软发顶,动作自然亲昵,“走吧,找个地方。”
他们没进便利店,而是绕到后面一个僻静的小公园,在冰凉的长椅上坐下。周围只有几声清脆的鸟鸣,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白曜阳摘下一边口罩,小口咬着松软的肉包,腮帮子一鼓一鼓的。麦司沉就坐在他旁边,手里端着咖啡,静静地看着他吃,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
“要不要听点东西?”白曜阳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耳机线,分了一只递给麦司沉,眼睛亮晶晶的,“我昨晚录的新歌小样,还没给任何人听过。”
麦司沉接过,塞进耳朵。耳机里传来清澈又带着些许空灵的嗓音,是白曜阳在哼唱一段旋律,没有歌词,只有情绪在音符间流淌,像清晨的薄雾,干净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忧郁。
他正听得入神,白曜阳却调皮地切换了音乐。瞬间,激昂澎湃的交响乐涌入耳膜,是麦司沉常听的巴赫。
一半是空灵缱绻的流行小样,一半是结构严谨、气势恢宏的古典乐。风格迥异,甚至有些割裂,却通过一根细细的耳机线,奇异地交织在两人的听觉世界里。
麦司沉愣了一下,随即失笑,看向身边恶作剧得逞般偷笑的少年。
“怎么样?”白曜阳歪着头问,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是不是很特别的……混搭?”
麦司沉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嗯,独一无二。”就像你一样。他在心里补充。
吃完简单的早餐,白曜阳的“教学”兴致上来了。他清了清嗓子,摆出小老师的架势:“好了,麦同学,今天我们来学习日常用语。”
麦司沉配合地坐直身体,做出认真听讲的样子,眼底却藏着纵容的笑意。
“首先,‘很好吃’怎么说?”白曜阳用日语清晰地说道,“おいしい(oishii)。”
“o-i-shi-i。”麦司沉跟着念,他记忆力极佳,几乎过耳不忘,但发音却带着一种冷硬的中文腔调,尤其是那个“shi”,听起来有点生涩。
白曜阳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凑近他,放慢语速,夸张地做着口型:“是お?い?し?い~舌头要放平一点,声音柔和一点。”
麦司沉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认真教学的脸,那双漂亮的眼睛专注地望着他的嘴唇,长长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他心猿意马地又跟着念了一遍,结果发音更奇怪了。
白曜阳笑得肩膀直抖,故意板起脸:“麦同学,你态度不端正!”
麦司沉挑眉,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压低声音,用中文毒舌道:“明明是老师教得不好,学费不交了。”
“喂!”白曜阳被他搂住,耳根瞬间红了,挣扎着要去掐他的脸,“你敢赖账!”
麦司沉笑着躲开,两人在清晨无人的小公园长椅上笑闹成一团。白曜阳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牢牢圈在怀里,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