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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第1页）

“澹思安死了，我活够了。我要沈君莫偿命！沈君莫你不死我就让你看着你的徒弟去死。”

剑锋往下一压，颈侧血线立现。在深些就要死了。

千钧一发——

“林明！”

沈君莫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剑修特有的清冽，“你知道林迹一直很想你吗？。”

沈君莫的声音像雪落无声，却字字砸在林明耳膜上。

“林迹刚入门那年，才十二岁，比其他孩子都要矮，瘦瘦小小的一个，像是长期受人虐待，我当时抬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见到一个小小的孩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我原以为他才八九岁，可我没想到，他十二了。”沈君莫的声音很平淡，像是诉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细听，能听见轻微的颤抖。

“别的孩子都在练基础剑式，当时我门下没有其他弟子，他就一个人在后山和蚂蚁玩，说‘蚂蚁比人好玩，不会骂我’。”沈君莫紧紧盯着林明，手指微微颤抖，心里满是对林迹的心疼。

“我当时以为他不务正业，想说教两句，可我看见他在哭，于是我就骂不出口了，我问他谁骂你，他说‘爹’。他说你觉得他不配活着，说他命贱，说他该去死，是‘讨债鬼’是杂……种……他跟说了好多好多关于他小时候的不幸。”

沈君莫深呼吸了一下，“他以为只要努力练剑，你就能多看他一眼。后来他被人欺负，不敢说，因为他在天剑宗的时候时常被人欺负，你不会替他做主，你也不会去关心他一下，他不敢说，因为怕我知道，说出去，你又骂他废物。”

林明握剑的手一颤，血从颈侧滑进衣领，像一条冰凉的蛇。

“你来云泽峰与我谈话那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宗门口丢一把破剑，可他偷偷把你扔掉的剑捡回来，磨了整整一月，欢欢喜喜的说今天生辰爹爹送他礼物了。”

沈君莫每说一句，便往前走一步，脚下积雪咯吱作响。

“他刚进宗门的时候总是想回去看看你，我怕他跑丢，在他身上下了咒，能清楚他在哪，能听到他听到的，他听说你爱吃城北的糕点，攒了三个月的月例，排了两个时辰的队，回来时糕点碎成渣。他哭着把碎屑拢进纸包，说‘爹吃一口也好’。结果你当着他的面把纸包打翻，说‘贱种给的东西看着恶心’。那天之后，他再没买过甜食。”

詹许慕指尖微动，锁链“哗啦”一声松了半寸，却仍未撤。在他记忆深处关于林迹的事慢慢开始清晰，但却与沈君莫说的大相径庭。

詹许慕甚至不敢相信，林迹小时候……真的那么……苦……吗？

沈君莫停在林明三步之外，声音低下去。

“当初你给我做局，污蔑我杀了吴云舟的时候，我真的动了想杀你的念头，是林迹跪在我面前，求我别杀你，你亲眼看到的。我真的……真的……替他感觉不值。”

林明眼里的血泪滚成冰珠。

“林明，”沈君莫声音很轻“你恨我，我认。可林迹，他从未恨过你。他拼了命地长大，只是想向你证明他是优秀的，他配作你儿子，他并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糟糕。”

“你那样对他的时候，他心里该多难受啊。”

林明沉默着，沈君莫真的以为林明是在后悔。

可沈君莫不知道的是，林明是在想怎么杀了詹许慕，然后再杀他。

沈君莫方才絮絮叨叨说的那些林明听了，至于听没听进去不知道。

林明心里想的只有：澹思安当初是因为詹许慕的事被沈君莫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