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莫沉默片刻:“十年足矣。十年里,我自会替他寻到归处。”
淮川抬眼看他,眸色像被桃花晕开:“归处?还是‘去处’?”
沈君莫不与他对视,只道:“他不该因血脉被定罪。”
淮川轻轻叹息,伸手拂去他肩上一瓣花:“君莫,你总在救别人,可你自己呢?”
沈君莫微怔,未答。
淮川也不再追问,只温声:“封血之前,让他先在山谷住三日。桃灵能稳他神魂,我下手会轻些。”
“好。”
“还有,”淮川回身,目光穿过花雨,落在远处那一点局促的背影,“别瞒他太久,骗不住的。”
桃花节
这几日他们都待在淮川的桃林。
三月初三是上巳节,此刻正值桃花盛开,青年男女在水边相会,互赠信物,攀折一支桃花赠予相爱之人,当天就被称为桃花节。
正缘称之为“节”,孽缘称之为“劫”。
“君莫,要不要下山去看看,桃花节到了。”淮川笑着问正在看古籍的沈君莫。
“桃花节,那不是在三月吗?现在不是晚秋了吗?”沈君莫指尖一顿,抬头望向淮川,只见那人倚在窗边,一袭粉白衣被夕阳镀上金边,笑得像三月春风。
“你倒会唬我。”沈君莫合上古籍,“晚秋的桃花节,怕不是你看错了黄历。”
淮川走进屋内,指尖在空气中轻轻一划,一缕淡粉灵气浮现,凝成一片桃花瓣,飘落在沈君莫掌心。
“此地,四季听我心。”淮川低声道,“我说它是桃花节,它便是。”
沈君莫垂眸看着那片桃花,指腹摩挲过冰凉的瓣面,“也是,这个地方本就是你的,你说是什么那便就是什么。”
淮川伸手将他拉起身:“走吧,再晚,花就谢了。”
沈君莫抽回手,传了音给正在打坐的詹许慕。
三人一同下山。
山下果然是一片艳粉。
桃林却开得如火如荼,花瓣随风卷成旋涡,落在溪水上,漂成一条粉色的河。
林间已有不少百姓,提着灯笼、戴着花冠,笑语盈盈,仿佛不知时节已深。
沈君莫被詹许慕牵着,穿过人群。
所过之处,花瓣自动避让,像为他们让出一条隐秘的小径。
詹许慕回头,看见淮川脸色煞白,指尖微颤,忙问:“怎么了?”
淮川摇头,唇角却渗出一丝血线,像雪里突然绽开的朱砂。他抬手抹去,低声道:“旧伤,不碍事。你们先去,我调息片刻。”
沈君莫蹙眉,欲言又止。淮川却已转身,一步踏入桃林深处,背影被风卷起的乱红吞没。
人潮依旧喧嚣,灯笼的光晕在暮色里晃成一片浮金。
詹许慕牵着沈君莫的袖子,指节无意识地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