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师尊!宗规第十八条:守门者擅离职守,致弟子私出,杖责五十,逐出外门!私出者杖二十,禁闭半月——!”
尾音拖得山道上的铜灯都晃了三晃。
杜微抬手,指尖一点,紫金戒棍“铿”地弹出半尺,紫电噼啪缠绕。
“既然听得清楚,便自己领罚。”
他目光掠过那排跪地的外门弟子,声音冷得像淬了雪,“——先打私出者,再打守门者。一棍也少不了。”
执刑弟子齐声应“是”,刑杖起落,带起呼啸风声。
第一棍落下,皮肉闷响,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小弟子背脊猛地弓起,指甲抠进青石缝里,却愣是咬破了唇也没喊疼。
第二棍、第三棍……血珠顺着脊背溅开,在暮色里泛着暗红。
詹许慕与林迹刚御剑落地,便闻到风里淡淡的血腥。
林迹怀里那包糖炒栗子“咔啦”一声被捏碎了两颗,低声骂了句脏话,“完了,这帮小弟子怎么这么倒霉,恰巧碰到死老头了……”
詹许慕眼底一沉,快步上前,却在杜微十步外被一道无形灵墙挡住——戒律长老行事,任何人不得干预。
詹许慕回头看林迹时,抬眼,一个御剑飞的歪歪斜斜,差点撞树上的傻孩子正往这儿来。
詹许慕看着他好不容易安稳落地,以为那傻孩子会飞跑过来,没想到那孩子却一摇一晃的摆着脑袋,踉踉跄跄的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那人正是守山门的小弟子陈豆,他此时正提着一只油纸包、一身酒气,一边打酒嗝一边晃回来。
他大约真喝了二两,脸颊通红,眼睛半眯,嘴里还哼着山下新学的小调:
“小娘子~油豆腐~”
“哥哥我~把你瞅~”
调子未完,就对上杜微冷电似的目光。
陈豆愣了半息,“嗝——”
“老头~你长的好像一个恶老头啊……”
陈豆打了个酒嗝,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山门前几十双耳朵听得清清楚楚。
空气瞬间凝固。
林迹“嘶”地倒抽一口凉气。在心里默默给陈豆点了盏灯。
詹许慕抬手遮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里面写满“完了”两个字。
杜微没有立刻暴怒。
他只是微微侧了侧头,像听见一只蚂蚁在骂自己。
下一息——
轰!
紫金戒棍自行弹出三寸,紫电拉出一道电弧,把地面青石劈出一道焦黑裂缝,裂缝尽头正好停在陈豆脚尖前。
陈豆低头看了看冒烟的鞋尖,又抬头看了看杜微,终于慢半拍地“哦”了一声,恍然大悟:
“……原来你就是恶老头啊。”
他扑通一声跪得极其干脆,油纸包摔在地上,滚出两个糖油饼,正好停在杜微靴尖。
糖馅儿黏着芝麻,像给戒棍糊了一层甜酱。
“弟子陈豆,参见……嗝……参见恶老头……嗯……嗯不对……是戒什么长老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