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人第一次抬手,似要阻拦。
指尖碰到流火,火却顺着他的指骨爬上去,烧出一张又一张空白的面孔。
那些面孔齐声发出婴儿啼哭,老妇哀嚎,男女老少都有。
詹许慕莫名觉得声音很熟悉,却又说不上哪里熟悉。
詹许慕回头看沈君莫,却发现红衣人身上有的伤沈君莫身上都有。
这是怎么回事。
詹许慕心头猛地一沉,脸色瞬间煞白。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共生。
可……可怎么会是这样。
他看见沈君莫的腕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青黑,一点点蔓延至指节。
藏真剑尖垂落,剑身不再流光,反而像被抽干了魂魄,发出低低的哀鸣。
“师尊……?”詹许慕声音发颤,伸手去抓沈君莫的袖子,却在指尖碰到的一瞬,被冰得猛地缩回。
沈君莫的皮肤,冷得像冰,却又在皮下隐隐透出灼红的裂纹,像被火从里头烧着。
红衣人站在罗盘中央,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那上面也燃着一簇幽蓝的火,火里浮动着一张婴儿的脸,哭嚎声尖利刺耳。
“哎呀,”他轻声道,“被发现了。”
詹许慕猛地转头,瞳孔缩成针尖:“你……把伤转给他?”
红衣人笑得温柔,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我没那么不要脸,我们本是一体,我痛,他自然也要痛。只是呢,身体在他那里,我用的不是本体,所以感受不到肉体的疼痛。”
“但不过,我得告诉你,你这破玩意烧人魂魄,可疼了,不过我感觉还行,可你的好师尊就不一定喽。”
“你烧的是我的魂,也是他的。”
“你撤法,他活;你继续,他死。”
“选吧。”
詹许慕的指节在发抖。
他看着沈君莫,那人依旧站得笔直,像一柄不肯折的剑,可唇角却渗出一缕血,顺着下巴滴在藏真剑上,剑身发出一声脆响,裂开一道细纹。
“詹许慕……”沈君莫低声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别停。”
“我没事。”
“继续。”
詹许慕眼眶发红,喉咙里像塞了火炭,烫得他连呼吸都在颤。
“我……”他想听沈君莫的话继续,却再也念不出一个咒诀。
罗盘开始剧烈震动,金色符纹一寸寸黯淡,像被水浸湿的纸,边缘开始卷曲、发黑。
詹许慕猛地收剑,双手掐诀,逆印而行!
“詹许慕!”沈君莫厉声喝止,“你疯了!”
“我不能让你出事!”詹许慕嘶吼,声音破得不成样子,眼角挣出一滴血泪。
他强行逆转法阵,魂魄如被万刃剐过,整个人跪倒在地,破妄剑“当啷”一声掉在脚边,剑身裂纹密布,像随时会碎。
红衣人脸上的笑终于裂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也炸开了一团血雾,像被镜子映出的伤,一模一样。
“……你居然,”红衣人喃喃,“为了他,连命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