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学的日子一天天逼近,这不是要她的命吗?一想到回去要面对江涛那副中了邪似的不管不顾的痴缠模样,她宁愿一辈子窝在这穷山村里不出去!
陈洐之紧拧眉头,他本就不喜旁人触碰,尤其是女人,此刻硬是忍住了想直接将人甩出去的冲动,冷声警告,语气明显不悦:“放手。你跟我在这里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我不放!”
江秋月豁出去了,不仅没松手,反而抓得更紧,整个人都贴了上去,“你知道我是为啥来的!求你了,答应我吧!我来世肯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求求你了……”
与其丢了现在这点微不足道的面子,她更不要这么灰溜溜的回去面对爹娘失望的眼神和江涛的步步紧逼,那才是真正的没脸,真正的绝境。
陈洐之的脸色完全黑了,耐心耗尽,他忍无可忍,手臂肌肉贲张发力,一个干脆利落的甩手——
“哎呦!”
江秋月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手腕剧痛,根本抓握不住,整个人被带得踉跄着向后倒去,一屁股重重跌坐在了一旁的泥土地上,摔得她眼冒金星,龇牙咧嘴,手里的篮子也脱了手,馒头夹馍滚了一地。
男人看也没看她一眼,他现在没空在这里耗,俯身拾起地上的锄头,拍了拍上面的土,转身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他回身的一刹,不经意扫过麦田另一侧的小路——
这下子,算是彻底定在了原处。
陈芊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离他们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她一手握着伞柄,伞面微微倾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那双怒目而视,烧着两簇冷冽火焰的凤眸。
陈洐之的呼吸骤然一窒,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芊?
她什么时候来的?又在那里站了多久?
他心里霎时乱作一团麻,方才对江秋月所有的不耐烦躁化作了无边的慌乱悔意。
怎么就……怎么就没注意到她来了呢?
他应该更小心一些的。应该把这个女的引到别处去,应该找个由头,支开她。不,杀了她。
他早就该知道,这个人就是个麻烦。
他日日夜夜,守着她,护着她,生怕她受半点委屈,可如今,是他自己亲手把她推到了这样的境地。
她会怎么想他?
会觉得他跟外面的那些男人一样,都是见一个爱一个,见异思迁的畜生吗?
会觉得他也是个口蜜腹剑的骗子,前脚还说着情话,后脚就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吗?
他不敢往下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该说什么,小女人已经几步走到他面前,看也不看他,更没看地上狼狈的江秋月,只把手里挎着的竹篮,硬邦邦塞进了他怀里。
然后,她收回手,撑着那把碎花小伞,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背影决绝,独留陈洐之一人抱着尚有余温的饭篮,呆愣愣看着她离去的身形。
麦田吹拂的风毫无预兆的大了些,卷起干燥的尘土,吹得他下意识眯起了眼睛。风沙迷眼的感觉,连同心底突兀升起的慌张无措,让他此时的身影对比起来,竟透出几分罕见的苍凉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