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忍,叹道:“八年了,南边没有一封回信。殿下到底是大公的骨肉,大公他……”
他连萧玠也一起怨恨吗?
秋童发觉失言,忙去瞧萧恒神情。却见萧恒仍静静坐着,表情似乎殊无变化。
秋童忙岔开话,奉上一道奏折,“东宫递过来一封折子,看样是殿下离宫前写的。”
萧恒接过看了,说:“阿玠想在行宫新辟一座光明祠。不用修建,只要一间旧厢房,摆上东西就好。”
秋童疑道:“既不用兴修,这主意殿下自己拿就好了,又何必……?”
萧恒道:“他想叫我知道。”
秋童默然片刻,又道:“只是殿下请示到陛下跟前,这件事就要录事。殿下要供奉造像,也瞒不过礼部那边去。朝中对殿下信奉光明宗一直颇多非议……”
萧恒冷声打断:“要清算太子尚轮不到他们。”
秋童连忙应是。
萧恒看向纸上字迹,萧玠没有摹李寒的帖,学的是秦灼的行书。但秦灼从来没留过什么帖子。
萧恒看了一会,说:“告诉礼部,准许皇太子造像,铜像不要太大,一应用具也不要奢靡,能供奉香火就好。他祠堂所用,从我自己的用度里扣。再原话知会夏秋声,他若念着半点师生情分,就别拿这事做文章。”
秋童不料他答应爽快,劝道:“前朝对殿下的身世一直非议颇多,若真叫人看出马脚……”
“八年了。”萧恒道,“孩子就是想存个念想。”
秋童鼻子一酸,“哎,奴婢这就去吩咐。”
他刚要退步出殿,便有龙武卫冲入殿中,抱拳跪倒,“陛下,行宫出事了。”
萧恒霍地站起来,“太子怎么样?”
前来的是如今的龙武卫将军尉迟松。自从秦灼去后,萧恒便空置龙武卫大将军一职,如今龙武正是由他统调。
尉迟松忙道:“陛下安心,太子殿下无恙。是游骑将军郑绥夜闯行宫,已经叫殿下按下了。郑绥已经奉旨……料理军机,如今无诏赶回……”
“不是无诏。”萧恒道,“他通禀过我,我应允了。太子既然将人领了就罢了。给他家里报个平安,叫杨夫人安心。”
一场闯宫祸患弭于无形,尉迟松躬身退下,合上殿门。
旁人不清楚,秋童御前服侍,自然心知肚明,“郑绥将军到底年轻,不等陛下批准就赶了回来,交待他的又是那样重的事……”
萧恒道:“他是阿玠的伴读,他阿耶刚走那几年,多亏郑郎日夜陪着。这次敢担杀头的干系跑回来,怕是听了阿玠出宫的风声,还以为我要把他怎么着。”
秋童瞧他神色,倒不像不豫,便道:“郑郎又是郑素将军的长子,郑氏以后的家主,陛下当日选他做东宫伴读,不就是指着殿下能有个臂膀吗。既然是小事,不若给他个恩典,轻拿轻放也就是了。”
“军机无小事,明日叫他进宫一趟。”萧恒叹道,“他这样待阿玠,我要多谢他的。”
郑绥快步赶到萧玠面前时尚未解甲,先扶住他双臂,把人上上下下瞧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