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松道:“他说是为人嫁祸,但这二物是龙武卫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做不得假。且沈娑婆入宫以来,未曾更换衣衫,更不可能是凶手安置之后栽赃给他。再说,殿下贴身的东西……”
他没有说下去。
萧玠眼看那条汗巾,捏紧袍角,问:“沈娑婆,在哪里?”
萧玠由人引去一旁阁子时,正听见有人冷笑,似乎仍在审讯:“一个男人,贴身带着银针,还有殿下的东西——你说你不是诅咒,难道殿下同你暗通款曲吗?”
萧玠迈进门去,见沈娑婆被两个龙武卫押在地上,面前一盆清水,一刀黄纸,另摊开一卷萧玠辨认不全的刑具。沈娑婆一双手被擒住,竹拶子套在他手指上,他十根手指全然紫红。他脸上刚被泼了水,冷水正顺头发滚落,那副竹拶收紧时他浑身哆嗦起来。
萧玠喝道:“在东宫滥用私刑,你们的脑袋不想要了?”
龙武卫见他来连忙收手,沈娑婆也烂泥般瘫到地上。主刑的校尉上前抱拳道:“请殿下恕罪。陛下的旨意,若得凶犯,可以刑讯。”
萧玠迅速将那副竹拶从沈娑婆手上取下来,见他十指已然红肿,人倒在地上,只用眼睛静静看着他。
萧玠心中一颤,扭头道:“只这么两件东西,便算作确凿的罪证,龙武卫就是这样办案的?”
校尉面有难色,“殿下,卑职等也不想动手,可这厮闭口不言,卑职全无办法啊!”
萧玠平复气息,道:“你们先下去。既怀疑沈娑婆是凶犯,那就去教坊查他的底细,他为什么害我,总要有个根由。”
校尉领命:“卑职请将军来陪着殿下。”
“不必。”萧玠道,“我问他几句话。”
众人虽不放心,但到底君臣有分,不敢违拗萧玠,且沈娑婆受了刑,也对萧玠造不成什么威胁。
人退去,门关上,萧玠便要扶沈娑婆起来,道:“我瞧瞧你的伤,先上药。”
沈娑婆打了个战,倒吸口冷气,萧玠立即不敢动他,也半跪在地上,虚虚扶着他半个身子。好久,沈娑婆才开口:“殿下不审问臣?”
萧玠喃喃道:“你不可能害我,也不可能爱我……你到底为什么?”
片刻后,他听见沈娑婆问:“为什么,不可能?”
萧玠心里咚地一跳,连带身体都是。沈娑婆喘了口气,冲他笑了笑:“玩笑话,殿下莫怕。”
萧玠手握在他肩膀上,隔着衣料,掌心却开始发烫。他年纪还小,从前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一共那么两次,都叫这人撞了正着。
他喉间有些紧,半天,才问道:“我那条汗巾……”
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他没听见沈娑婆的答复,再低头,沈娑婆歪在他臂间,已然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