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百步穿杨,真的是箭比风中的杨柳要快吗?”虞闻道瞧着不远处的垂柳,“是眼睛观察到柳叶摇动的轨迹,提前做好了预判。”
他话音一落,嗖一声飞箭脱弦而出。萧玠隐约听到极清脆的一响。虞闻道便走过去,将羽箭插回鞚靫,冲萧玠递过一物。
是一枚柳枝。
萧玠接在手里,思索一会:“你为什么不从军?”
虞闻道很坦然,“不喜欢。”
“也不科举?”
“不喜欢。”虞闻道耸耸肩,“就像殿下生来要继承大统,小郑生来要带兵打仗,臣么,生来就是个纨绔膏粱。投得一手好胎,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他没有给萧玠继续追问的机会,边说着边站到他身后,像教萧玠骑马一样,双臂环过他。他比萧玠要高一个头,这时候微微垂首,声音也就跟着呼吸跑到萧玠耳边。热热的,像有碎头发搔着耳廓,有些痒。
虞闻道握住他的手,教他把箭认在弦上,低声说:“不射柳条了,射个大的。看那个树瘤,咱射它。盯着它,感受它,什么都不要想——殿下没扳指,那先用臣这个吧。”
直到夜间浣手,萧玠才发觉忘记将扳指还给虞闻道。他将白玉扳指脱下,拿帕子包起来,打算第二日去猎场时还给虞闻道。
结果翌日相见,虞闻道先带给他一件东西。
“这张弓是紫杉的木料,韧劲足,不易断。”虞闻道松开弦,空中清脆一响,“弦用的生牛筋,掺了蚕丝搓成的。这弓轻,弓力也不是很强,但很适宜上手。”
这张弓通体紫红,色如虹光,又曲线柔和,若少女手臂。萧玠爱不释手,也没有推脱,冲他笑道:“多谢世子。”
虞闻道靠着马瞧他,“叫臣什么?”
“三哥。”萧玠笑着向他拱手,“谢过三哥,我很喜欢。”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帕子,“昨日走得匆忙,忘了将此物奉还,如今完璧归赵。”
虞闻道没有接,“殿下先用吧,要学弓少不了这家什。”
萧玠道:“这太贵重。”
虞闻道笑起来,“一块玉而已,谈何贵重?我自幼爱淘这些边边角角,扳指有一匣子。”
他瞧着萧玠,又说:“自然,殿下若嫌弃,还给我就是。”
他话讲到这里,萧玠不好多说,又见他新戴了一只白玉扳指,就没打算把东西要回去,只得作罢。
昨日临走,虞闻道便叫人做了皮靶子,今日已经在场上摆好。萧玠有些心急,不要虞闻道指导,自己就要上手。虞闻道也不拦,等他十箭落空后走到他身后,握他的手将弓持到面前,低声道:“昨日,臣同殿下怎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