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领人到屋外,敲了敲门,又叫了几声,均无人应答。想到萧玠今日神色,心狂跳起来,顾不得规矩忙推门进去。脚刚要跨入,便硬生生僵在半空。
门槛前,掉着一把沾血的小刀。
阿子几乎魂飞魄散,拔腿就往内室跑。他一头冲进去,见案上香烟袅袅,光明神大像垂目而立,像前跪着萧玠,膝头放着一卷经文,手中笔还未放下。
萧玠也惊了一跳,问:“怎么了?”
他瞧瞧阿子脸色,又瞧见那把小刀,解释道:“我想削个果子吃,把手削破了。便想起这几日没有抄《明王经》,正好用血入墨,先写一篇。”
萧玠说着看见后面两个姑娘,微微一愣。忆奴已举步上前,对萧玠微微一福,“妾教坊司乐者忆奴,同舞者妙娘,拜问殿下金安。”
萧玠对阿子道:“你先回去吧,我和她们说会话。”
阿子领命退下。
萧玠从地上起身,甫将经文放在香案旁,二人已双双跪下。妙娘道:“妾等谢殿下抬手之恩。”
萧玠忙扶她们,“我并没有做什么事。”
他此话一出,妙娘便知他已清楚自己语中所指,道:“不论如何,殿下没有将妾等揭破,就是妾的恩人。”
萧玠笑道:“我这样一个登徒子,娘子错谢。”
妙娘抬头看他,“殿下若真是好色之辈,就该拿我二人私隐叫我们屈身服侍了。再说,殿下身边连一个宫女都没有,妾没有见过这样的登徒子……殿下受委屈了。”
萧玠静静看她一会,道:“我知道娘子的来意。”
他笑了笑:“我并不知当夜另一人是谁,娘子一同来见我,是把自己最紧要的私隐交给我。娘子想告诉我,你相信我不是那样的人。”
他默了一会,说:“我心里很感激。”
妙娘看一眼忆奴,僭越礼制地直视萧玠,“妾相信清者自清。”
萧玠笑道:“还是等陛下圣明裁断吧。”
忆奴从袖中取出一部经文,双手奉上,道:“殿下大恩,妾等无以为报。妾知殿下信奉光明宗,妾便茹素多日,抄了一本明王经。万望殿下笑纳。”
萧玠接过,见其中篆字方正,对一个乐者来说定然下了不少功夫。又听忆奴道:“妾刚刚听闻殿下要以血抄经,只是损伤玉体,大为不益。殿下若不嫌妾微贱,先看这一本吧。”
萧玠道:“承蒙厚礼,我不胜欣喜。多谢娘子的心意,我必日日诵读。”
他将经文放到神龛前,回头正见两个女孩双手交握。腕上玉钏相依,像一条盘结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