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玠试图开口,发觉已经哑了嗓子:“太医,我怎么了?”
太医声音有些异样:“殿下奉皇四年遭逢虎祸之后,臣曾经为殿下诊脉,做过断言。”
萧玠隐隐觉得不好,说:“是,陛下瞒我,但我还是听说了。太医断我……寿限在及冠之年。”
此话一出,太医神色更加古怪。萧玠按理推断,他本该讲一些宽慰安抚之语,但太医却往后膝行两步伏身于地,连声音都颤抖不已:“臣万死,或许是臣医术不精,但臣为殿下把脉……已见油尽灯枯之象!”
许久,萧玠才张开嘴,疑问道:“油尽灯枯,我吗?”
太医头埋在臂间,不敢应声。
萧玠问:“我连二十岁都活不到吗?”
太医声音有些扭曲,“只怕……只有一年之限了。”
一道无声的霹雳炸响。
一年。
萧玠坐了一会,脑中有些空,“可是……可是我只生了这一场病,退热也很快,我平日也在吃药……我只是一时心急,觉得胸口有些堵,我的身体没有坏到这个地步……不信你问问尉迟将军,我刚刚还同他说话呢。”
阿子听不下去,跪着去拉太医手臂,哭泣道:“太医,您是不是看错了,殿下发热之前没起什么症候,清肺的方子也一直在吃,今年春天都没怎么咳嗽,明明向好了……怎么,怎么病了两天就……”
太医问:“殿下近日是否惊悸忧虑过甚,夜间有没有盗汗,痰里有没有血丝?”
萧玠道:“我之前也这样,气候一干,有血丝也是常事。”
太医道:“臣再问殿下,看过去的诊方,殿下称近两年再未发过噩梦,是否属实?”
萧玠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下去。
太医又道:“殿下有没有凭空见过人?或者是之前的情景?”
“我……”萧玠呼吸急促起来,“我……”
“这是癔病或错乱的前兆,不仅在乎精神,还主管五脏。殿下脏器本就发育不好,当年是受虎祸所累,如今经年虚耗,已成蚁穴,又受热毒刺激,方成当今之溃。”太医颤声道,“殿下,你怎可讳疾忌医至此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这么严重……我只是很想他们……”萧玠哽咽道,“我不是故意隐瞒的,但我能分得清真假,没有像之前那样陷进去过。太医,你再瞧瞧我,好不好?我、我才十五岁,我还没见到他,我八年没见过他了……我不想死,我不能这么早死啊……”
太医叩头道:“臣定当竭尽全力,臣先给殿下开新的方子,殿下一定要按时服用,切记不要费心劳神。殿下青春正好,有什么是看不开的呢?”
萧玠木然点头,连太医何时走的都不知道。阿子瞧不了他这样子,从他面前蹲下,只是哭。
“阿子。”萧玠颤声道,“阿子……我要见阿爹,你帮我去找阿爹好不好?你跟他说,我有很要紧很要紧的事告诉他,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