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叫你再弹琵琶。我一定叫你光明正大地回教坊司去。我不敢叫你宽宥我,但……你信我。”
他说。
萧玠回到自己住处后,脸上才浮现忍痛的表情。他将外衣脱下,衣衫离背时倒吸一口凉气,听见隔壁厢房有动静,又有脚步声走来,便道:“你帮我涂药吧,我够不着。”
那人从架子上匀开药膏,上手揉在他伤痕上。
不是阿子。
萧玠浑身一颤,低低叫:“……陛下。”又道:“前朝政务繁忙,陛下回宫吧,臣一切都好的。”
萧恒将他的肩扳正,继续按揉,只问:“疼吗?”
萧玠低下脸,“不疼。”
直至上药结束,二人再无一言。萧玠只觉他手冷,想问他的身体,却嘴巴发涩,如何也开不了口。
还是萧恒先问:“钱戴好了吗?”
萧玠一愣,低低应一声。
萧恒道:“别再掉了。”
萧玠脊背颤动起来。
萧恒叫他:“阿玠。”
他停顿片刻,讲的却是另一件事,“宜春院那边已经报给我,今日审问沈犯时是个什么情形。沈娑婆不只盗窃,还窥探芙蓉汤池。”
萧玠哑声说:“他没有。”
萧恒没有非常意外,继续道:“那他冤枉。”
萧玠喃喃道:“是。”
萧恒看了他一会,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你参与了这件事,是不是?”
萧玠头皮一麻,双唇微微发抖。
萧恒静静注目他,脸上瞧不出喜怒,只道:“萧玠,你看着我。”
萧玠抬头看他。
萧恒问:“是不是。”
两行泪在萧玠眼中滚落。
他双手捂住脸颊,两肩轻轻抖动,连声道:“你别问我了……我求求你,你别问我、别问我了……”
他哽咽不多时就大声呛咳起来,萧恒忙给他抚背,边往外喊道:“快!清肺丸和热汤,还有他匣子里的枇杷膏,快拿进来!”又低声道:“阿玠,阿玠你用鼻子,用鼻子呼吸,别用嗓子。”
萧恒两条臂膀将他环在怀里,这居然是二人这些年里最近的距离。像个拥抱。他和萧恒的拥抱要是八岁往前的事。
萧玠咳得更厉害了。
阿子闻声赶来,忙将药物热水递上去,萧恒合掌喂给他,又端碗抵在他唇边,萧玠只觉整只碗都在啰嗦。
等萧玠吃完药,萧恒仍替他抚背顺气。萧玠垂着脸,片刻才问出声:“陛下要亲鞫此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