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娑婆。
窗外响起匆匆脚步声,还有女孩子的交谈:“劳你回来帮我找牙板,我明明记得系在裙子上的……”
“说不定换衣裳时落下了。咱们赶紧,一会何判官要到,若叫他发觉了,这个月的月钱如何也要扣下了。”
萧玠手心生汗,捏紧袖中钗子。
他本来就身陷汤池丑闻,再叫人从闺房里发现,那才是跳进黄河洗不清。那双女子将近门前,也没法夺门跑出去。
突然之间,地转天旋,等门声响起,萧玠已经被沈娑婆塞在床底。而对方一只手垫在他脑后,身体压在他身上。
绣鞋和裙裾从眼前停住,萧玠大气都不敢出,听那女孩怨怪道:“这个春玲儿,又把匣子摊我这里。依我的性子,非要给她掼到窗户外头去。”
另一个笑道:“你敢惹她?她上头那么多贵人看着呢。快找你的牙板,赶时辰呢!”
贵人。
萧玠心中一紧。只怕这支钗子和所谓的贵人也脱不了干系。
他想唤沈娑婆,发现对方另一只手仍合在自己口上。掌心微微潮湿,热汽和触感全拢在脸上。萧玠心中有些异样,正撞见沈娑婆垂眼看过来,用眼神示意他噤声。
他头发倾到萧玠脸侧,有些痒,呼吸也是。萧玠只觉有些气闷,收紧抓住他衣衫的手指。沈娑婆挨得他很近,近到可以看清他睫毛在下睑上留下的凹痕。萧玠也是这时候发现,他眼尾有一枚浅红的小痣。
床下太过狭窄,萧玠手臂已然酸麻,好在那两女子没有滞留多久,不一会便合门走了。
沈娑婆先行起来,又伸手将萧玠拉起,问:“殿下可是哪里不适?”
萧玠摇摇头,“怎么这样问。”
沈娑婆道:“殿下心跳得很快。”
方才两人胸膛紧挨,萧玠的任何异样他都察觉得到。萧玠抬指蹭了蹭鼻子,带过这话:“沈郎怎么过来了?”
沈娑婆道:“朝廷来了贵人,我来寻殿下。”
见萧玠神色一紧,他便笑道:“殿下的老师到了。”
在院中见到夏秋声身影时,萧玠越走越快。那人也没像其他人一样依礼下拜,而是匆匆迎上去拉住萧玠的手,把人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皱眉道:“殿下何以清减至此?”
萧玠笑道:“老师知道我,春日身上懒怠,吃不下什么东西的。”
夏秋声道:“城西那家果子铺子还开着,臣给殿下带了些樱桃煎。”
萧玠指指喉咙,“要咳。”
夏秋声问:“殿下肺里的症候还不好吗?”
萧玠道:“这些日很见好了,只是久不见老师,心里很牵挂。老师一切都好?给老师送的东西,府里都能收到吗?”
夏秋声道:“都好,只是听闻殿下幽闭行宫,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