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久眉间一颤。
皇兄。
新皇时修瑾,的确是他的亲皇兄,而他原本,应当是先帝的九皇子。
只可惜这一切,在时修瑾登基之后便不是了,新皇登基第一道诏书,就是废九皇子时久为庶人,同时,赐天影阁暗卫十九给燕王。
“属下……”时久闭眸,喘了口气:“没有皇兄,也不是什么九皇子。”
晏迟封的手指并未松开,反而稍稍收紧,迫使时久抬起更多的脸,露出苍白失血却依旧难掩清俊轮廓的面容。
“没有皇兄?也不是九皇子?”晏迟封重复着他的话,低沉的嗓音里含着一种玩味的残忍,“说得对。你现在只是本王的十九,一条……被主人丢弃,又被新主人捡回来的狗。”
“是。”时久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因生理性的疼痛和屈辱而剧烈颤抖着,声音却竭力维持着平稳,“属下是王爷的狗。”
他膝行几步,捡起地上掉落的鞭子,高高举起:“王爷是要亲自惩戒属下吗?”
晏迟封没动。
时久的手臂因脱力和伤痛而微微颤抖,地牢里死寂一片,只有他自己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然而,晏迟封却没有去接那根鞭子,反而俯下身,冰凉的手指再次触碰到时久左臂那处被粗暴扯开包扎的伤口边缘。
时久身体一僵,却不敢躲闪。
“疼吗?”
晏迟封的声音近在咫尺,低沉平缓,听不出关切,更像是一种审视。
“……疼。”
晏迟封这是怎么了?他从前从不会问他这些。
“知道疼就好。”晏迟封的指尖在那狰狞的伤口周围缓缓划动,带来一阵阵战栗,“知道疼,才会长记性。”
“鞭子先记着。”晏迟封终于直起身,仿佛失去了兴趣,“本王今日没兴致打你。”
罚跪
时久有些茫然。
他已经跪在晏迟封门外一晚上了。
自晏迟封说他没兴致打他之后,他就被勒令跪在这,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
但他这次,真的不知道晏迟封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错了。
是陛下做了什么吗?
陛下与王爷关系势如水火,而他……却谁都不愿意伤害,又或者说,谁都无法伤害。
忠于陛下,可他的兄长早就对他恨之入骨,他实在不确定等待他的究竟会是哥哥的原谅还是兔死狗烹的灭口。
忠于王爷……哪怕他想,晏迟封又何曾给过他一点机会。
更何况,他也无法做到全心全意为王爷,十年前的那场火灾里他便答应了哲思皇后,要好好保护哥哥的。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
晏迟封站在门口,已经换上了一身墨色常服,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看不出丝毫一夜未眠的痕迹。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台阶下的时久,眼神如同深潭,不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