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久身体依旧冰凉,触碰到他温热的胸膛时,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又仿佛寻求热源般微微贴近。
这个细微的依赖动作,让晏迟封环抱着他的手臂不自觉又收紧了几分。
阿玉试了试药温,然后用一种近乎粗暴的手法,捏开时久的下颌,将药碗凑近,准备直接灌下去。
“慢着。”晏迟封皱眉,看着她那毫不温柔的动作,“你就不能轻点?”
“他受得住。”阿玉随口道:“何况,跟他这些年相比,这算什么?”
晏迟封语塞,心中一阵刺痛,只能看着阿玉利落地将那碗气味刺鼻的药汁尽数给时久灌了下去。
药汁苦涩,即使昏迷中,时久也难受地蹙紧了眉头,下意识地想抗拒,却被阿玉稳稳按住。
“好了。”她放下药碗,站起身,“半个时辰后,药力化开,他会暂时醒过来,届时寒毒发作的痛苦会达到顶峰,需要有人守着,用内力继续帮他疏导,撑过去就好了。”
她转身就走。
迟令则看了一眼晏迟封,随即也追着妹妹出去。
房间内再次只剩下晏迟封和怀中的时久。
药力似乎开始发挥作用,时久身体的颤抖逐渐加剧,额头上渗出更多冷汗,唇色由青紫转为一种失去血色的苍白,显然正在承受阿玉所说的那种极致痛苦。
他无意识地呻吟着,身体蜷缩,仿佛置身冰窟。
晏迟封不敢怠慢,立刻运转内力,温和而持续地输入时久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时久的呻吟渐渐微弱下去,身体的颤抖也平缓下来,呼吸变得绵长。他眼睫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起初是模糊的,聚焦缓慢。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背后传来的、稳定而温暖的内力支撑,以及环绕着他的、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
“……王爷?”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重伤初醒的虚弱。
“你醒了?”
晏迟封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几乎要脱口而出问他感觉如何,但话到嘴边,却又变回了惯常的冷静语调,只是微微放缓了声音:“感觉如何?”
时久试图动一下,左肩立刻传来一阵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又白了几分。“属下……无碍。”
“别动。”晏迟封命令道,看着他苍白脆弱的模样,想起阿玉那句“撑不过几年”,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这人的身体现在就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他怎么敢说自己无碍。
回去后,定要让宋含清给他好好调理一番。
“你好好养伤。”晏迟封道:“本王定会给你找到解毒之法。”
“不可。”时久白着脸:“若是因为属下,耽误了给郡主送药怎么办?”
晏迟封没想到他担忧的会是这个。
无奈的敲了敲他的脑袋:“本王是不能使唤别人回大梁了?”
真以为他只带了他一个吗?
时久显然也意识到他问题的愚蠢,有些尴尬。
他其实昏迷中隐约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
从前他只想活着守护皇兄,守护晏迟封,以及再见到阿姐。
这些执念让他不想死。
而如今。
他看着晏迟封关怀他的眼神和那些好像真的在关心他的迟家人,头一次萌生出了这世界好像还不错的想法。
晏迟封看他发呆,问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