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下一刻,那道素雅的身影便被悬崖下翻涌的浓稠黑暗彻底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
晏迟封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近乎野兽般的哀嚎,体内爆发出骇人的力量,不顾一切地挥剑逼退纠缠的刺客,疯了一般扑到崖边。
下方,只有呼啸的、带着寒意的山风,以及那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深渊。
再也看不到那个人的丝毫踪迹,连衣袂翻飞的声音都已被风声掩盖。
刺客们见状,互相对视一眼,如同来时一般,迅速隐入夜色,消失不见。
崖边,只剩下晏迟封一人。
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他有些不可置信。
刚刚还在他身边的人,为何突然便奔向悬崖,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巨大的荒谬感和剥离感让他甚至茫然地回头,看向空无一人的身后。
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有这噬人的悬崖,和耳边永无止境的风声。
他想起时久之前的万念俱灰,想起他那要求来此的异常坚决……
时久今日,本就是来求死的。
他……原本就是打算死在他面前的,是吗?
而他晏迟封,亲自护送他来到了这死亡的入口。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主动邀请他。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可能离开皇宫。
原来……
到了最后,他竟然也让时久骗了一次。
……
晏迟封很不对劲。
他带着时久欢天喜地的离开,回来的时候却只有他一个人。
晏明珠不明所以,头一次不敢问自己的哥哥时久哥哥去哪里了。
宋含清看见晏迟封的神情隐隐不安,默默跟了过去。
“你这是怎么了?”他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小心问道:“……他呢?”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勾勒出晏迟封僵坐在椅中、一动不动的轮廓,像一尊瞬间风化了千年的石雕。
宋含清犹豫片刻,还是点燃了一盏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晏迟封的脸。
晏迟封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目光空洞地落在前方的虚空里,仿佛那里有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晏迟封!”
宋含清加重了语气,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良久,就在宋含清几乎要放弃追问时,晏迟封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动,发出几个破碎的、几乎不成调的音节。
“……没了。”
宋含清瞳孔骤缩:“……什么没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说,是不愿相信。
晏迟封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那双死寂的眼睛终于对上了宋含清的视线。
“他……跳下去了。”
“有人刺杀……悬崖……我……我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