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久……”
她哽咽着,还想再说什么,泪水模糊了视线。
可慕容久安已经转过身,白色的衣袂划过夜风,没有再给她任何回应,也没有丝毫留恋,径直沿着来路返回。
不,准确来说,是直接出宫。
他叫人去说了一声他身子不适,便回到了燕王府。
晏迟封并没有说过什么地方他不能去。
但宋含清却说,让他别去晏迟封的书房。
他当时觉得莫名,晏迟封的书房定然有些机密,以他的身份他当然不会去。
可现在他莫名觉得,那书房里有他想要找到的答案。
书房的门并未上锁,他轻轻一推,便悄无声息地滑开。
远处的暗卫看着他进去,却没有一人阻拦。
晏迟封应当跟他们说过,不许阻拦他去燕王府任何地方。
一股淡淡的、混合着墨香与冷冽松木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巨大的紫檀木书案,背后的多宝格上摆放着兵书与一些奇巧物件,墙壁上悬挂着大梁疆域图,其上山川险要,标注得极为细致。
然而与这些格格不入的,是上百卷挂在墙上的画像。
画中的男子形容俊美,或坐或立,或笑或嗔,或抚琴弈棋,或静立观花……姿态各异,神情鲜活。
可每一张脸,都与他别无二致。
如果不是今晚的那个女人,他或许就会觉得那是他。
但……
慕容久安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一幅幅画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这些画中人的眼睛,是黑色的。
他的目光定格在书案正中央,那卷最为陈旧的画轴上。
画中只是一个背影,还可以看得出作画之人笔力尚且生疏。
但落款处,却写着晏迟封。
右上角题字:吾心所念,阿久。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难怪晏迟封初见时那般失态,又愿意奋不顾身为了他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去挡箭。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最残酷,也最合理的解释。
他喜欢的阿久,叫的阿久根本不是他!
是那个早就死了的梁国九皇子,时久。
而他……就好像一个笑话一样。
一股混杂着巨大羞辱、背叛和尖锐痛楚的寒意,从心脏深处迅猛爆发,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痛,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空洞和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暴戾。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卷题着字的画轴,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颤。
然后,他猛地收拢手指,将那珍贵的画纸狠狠攥紧,揉皱!
“咔嚓——”
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是画轴木质部分承受不住力道发出的呻吟。
他似乎还觉得不够,目光扫过墙上那上百幅画像。
就在他几乎要失控地将这一切都撕碎时,书房外传来了熟悉的、带着一丝急切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