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迟封最终放弃了伪装,他垂下眼,看着自己手臂上那些狰狞的旧伤,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我自己。”
这是一个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的答案。
但时久不明白,为什么。
晚风更凉了,吹得衣袂猎猎作响。
晏迟封抬起头,目光没有焦距地投向远处摇晃的宫灯光影,仿佛不敢看时久的眼睛。
“我做的事情,只说对不起……太轻了。给你任何补偿……你似乎也不需要。甚至……连恨我,你都好像懒得恨了。”他扯了扯嘴角,那弧度比哭还难看,“有时候我宁愿你恨我,至少那证明……你还在意我。”
“我做了那么多错事……利用你,伤害你,把你当成达成目的的工具……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那三年里,他经常把自己关起来,一遍遍体验当年他对时久做过的一切。
“我想知道你有多疼,也想知道你当时……有多绝望。”
可他只能知道时久身体上的疼痛,却没法感受时久当时的绝望。
时久当时……在想什么呢?
他看向时久,眼神近乎乞求,却又深知自己没有资格乞求任何东西:“我知道这很可笑。也弥补不了你分毫。”
风仿佛都静止了。
御花园里那些争奇斗艳的花朵,此刻在时久眼中都褪成了模糊的背景。
时久沉默了许久。
久到晏迟封几乎以为他会直接离开。
但时久没有。
他向前走了一步,这一步,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谁说我不恨你?”
他低声道:“我恨死你了。”
……
影一等了好久才等到时修瑾回来。
“怎么?有事求朕?”
一进门便看见影一惊喜的眼神,好像一只小狗看见主人回来摇起了尾巴,时修瑾心情大好。
影一上前,替时修瑾脱下外袍,试探道:“陛下准备何时返程?”
一国之君,在这儿待太久也不合适。
时修瑾道:“后日,怎么?想走了?”
后日?
影一一惊,可时久的生日要到三日后。
他小心开口:“……陛下,不准备再留两日吗?”
“留下做什么?”时修瑾道:“朝中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朕处理。”
影一急了,时修瑾这话可算是把他的话全堵死了。
他跪伏在时修瑾腿边,讨好道:“那属下能不能……多留两日。”
时修瑾垂眸看着他头顶的发旋,指尖无意识地在扶手上点了点,没立刻应允,反而问道:“多留两日?理由。”
没等影一回应,他便挑起影一当下巴,拍了拍他的脸:“怎么?认了个爹,舍不得跟朕回去了?”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