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久道:“我知道,这不怪阿姐。”
“你从不会怪任何人。”时宁叹了口气:“不过让他领兵,也不全是我想害他,我的确是想不出还有第二个更合适的人了。”
晏迟封闻言,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收紧,又缓缓松开,眼底的冷意散了些许。他瞥了眼时宁紧绷的侧脸,声音沉缓,听不出喜怒:“殿下倒是坦诚。”
“坦诚?”时宁嗤笑一声,转头看他,眸中带着几分自嘲,“不然呢?难不成学你……算了。”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都是那个男人的错!”
那个男人不用细想,就知道是先帝。
时宁想,和晏迟封一起骂她那个便宜爹,可能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了吧。
本来就是,要不是那男的,晏迟封也不会是现在这死样子。
倘若……
罢了,没有倘若。
……
战事一触即发。
朔风卷着黄沙,刮得人睁不开眼。
晏迟封一身玄色战甲,墨发高束,银枪在手。
对面的燕归一身猩红战袍,手持狼牙棒,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晏迟封!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话音未落,燕归便拍马直冲而来,狼牙棒裹挟着劲风,朝着晏迟封的头顶砸下。晏迟封眸光一凛,手腕翻转,银枪精准地格在狼牙棒上,“哐当”一声巨响,火星四溅。两人各自震得手臂发麻,胯下的战马都后退了半步。
“安宴,你勾结外敌,背叛家国,也配谈生死?”晏迟封的声音冷冽如冰,枪尖直指燕归咽喉。
“家国?”
燕归大笑:“那算什么东西?比得上我的荣华富贵?”
晏迟封眉头微蹙。
燕归说他……为了荣华富贵?
晏迟封心中疑窦丛生,刻意收了三分力,枪尖擦着燕归的脸划过,带起一道浅浅的血痕:“你在找死。”
这话像是戳中了燕归的痛处,他猛地嘶吼一声,竟全然不顾防御,将狼牙棒往地上一掷,赤手空拳地朝着枪尖撞来。
晏迟封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想撤枪,可燕归的速度太快,那股决绝的力道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硬生生将心口撞向了冰冷的枪尖。
“噗嗤”一声,银枪没入胸膛,鲜血顺着枪杆汩汩涌出,染红了燕归胸前的猩红战袍,也溅上了晏迟封的玄甲。
燕归疼得浑身发抖,嘴角却咧开一抹解脱的笑,他死死攥着晏迟封的战甲前襟,浑浊的眼底淌出两行泪,声音嘶哑:“晏迟封……谢……谢谢你……”
!
晏迟封眼睛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倒在他身边,显然是自杀式撞过来的燕归。
他疯了?!
“姜忱那个疯子……”
他听见燕归断断续续道:“想要我……屠……呵,他做梦!”
燕归的气息越来越弱。
“我安家作恶多端,但有一条……便是绝不叛国。”
“我……不会让安家,以我为耻的。”
晏迟封喉结滚动了一下,竟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