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的脸被隐藏在其中,以至于没有人意识到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脸上的担忧还没有完全消退,如今更添上了几分失望与难过。
他看着坐在塌上才注意到他的时宁,缓缓道:“为何不能告诉孤?”
阿宁不信我
萧景道:“是怕我不会赞同你的决定吗?”
时宁道:“阿景,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信我也是应该的。”
萧景叹了口气:“这些年,你应该对我很失望吧。”
他总是这样,顾忌那些父子兄弟情谊,不愿对他们下杀手。
可他拿他们当亲人,他们却未必在意他。
往常也就罢了。
这一次,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动到月儿头上,更不该连累到阿宁。
萧景想过了。
一味的软弱只会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他不能再因此连累到别人。
也不能再让阿宁置身那样的险境。
而只有他掌握到了最高的权力,才能做到这些。
他上前抱住时宁:“是我错了,阿宁。大错特错。”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用这份真实的存在感驱散心底不断翻涌的后怕与悔恨。
“我总想着,父皇当年……也不易。母后去得早,他独自支撑朝局,对我和月儿,虽严厉,却也有关切。二弟……他小时也跟在我身后,喊我太子哥哥。”
萧景的声音低哑,带着陷入回忆的恍惚。
“我以为,只要我谨守本分,恭敬孝顺,友爱兄弟,这东宫之位便坐得稳,我们便能安稳度日。我放过二弟结党的小动作,想着敲打即可,不必伤筋动骨;我容忍赵贵妃及其母族的跋扈,想着平衡前朝后宫,不给父皇添乱;我甚至……甚至对父皇那些日益明显的猜忌与打压,也总是告诉自己,是为君者的必然,是我做得还不够好。”
“可是阿宁……我今天才明白,我那不是仁厚,是愚蠢!是懦弱!我将刀柄一次次递到他们手里,还天真地以为他们不会挥刀,甚至今日,我还差点让他们害死了你!”
时宁感觉到颈窝有冰凉的湿意,那是萧景的眼泪。
她没有说话,只是抬起虚弱的手臂,轻轻回抱住他,一下下抚着他紧绷的脊背。
萧景松开时宁,双手捧住她的脸,仿佛要将自己的决心刻进她的瞳孔里:“阿宁,你信我。从今日起,不会再有了。我会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解决掉一切阻碍。”
时宁有些怔怔的看着萧景。
她没想到,萧景历经今日这番变故,居然能有如此蜕变。
这个当日因仁善吸引到她的小太子,如今终于也逐渐展露了锋芒。
“好。”她只说了一个字。
这一个字,是信任,是托付,是并肩作战的誓言。
时修瑾:“……”
这两人自顾自的在这里你侬我侬,完全不管别人吗?
他胳膊撞了撞晏迟封:“牙酸吗?”
晏迟封回了他一个疑问的表情。
啧,说不通。
不过,关于弑君的计划,萧景能知道当然最好。
比起萧乘那个卑鄙无耻下流且不择手段没有底线全是阴招的老东西,还是萧景这样的真君子当皇帝更能让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