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失眠了,泪也如干枯的河水,哭不出来。苟溺没打开暖气,窗也没关严实。刺骨的冷风从缝隙吹到房间里来,苟溺裹着浴袍摊在床上,没了半丁点力气。
哆嗦着身体。旁边还在拿着手机,屏幕是裴女士的电话号码。苟溺太无措,压根不晓得把事情怎么演变下去。她像是要被黑夜吞噬。没了情绪,她嘲笑她自己,原来真的有一天,是伤心了哭不出来的时候。她恨不得此刻的慌乱的在找他爸对峙,闹得人尽皆知。
可是就像这样,就连住酒店的钱都是他爸给的。他爸的事业蒸蒸日上,以心狠手辣的程度。她压根不敢高估,她自己在她爸心里的位置,或许她会被扫地出门。或许过上颠簸的日子,再也不是现在衣食无忧的日子。终究还是自己没底气,而他甩甩手就可以迎娶下一位,侵占她的家。马上就可以有另外的小孩。
而裴女士是解脱还是会净身出户,她不敢想,她压根不知道她爸妈结婚前有没有签署过什么婚前协议。她可悲的不得不把事情想得在严重一点。她妈毕竟为了她牺牲了怎么多年,积攒的人脉,自然是没她爸多,要是打官司裴女士究竟会分到多少财产?这一切都是未知数。她自卑的叹了口气,毕竟她压根没什么能力,毕竟活到现在那件大事不是父母把关。她很害怕,摩挲自己的肩膀。
这种不堪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找人倾诉。独吞着凋零破碎的自己。
通红的眼睛看到他爸源源不断的信息。真是虚伪,把哄女人的那套用到她身上了不是?苟溺洗了把脸,大力按着洗衣机把昨天换下的脏衣服丢进去洗。大剌剌坐在窗台看太阳升起又等到落下。真是糟糕透了,听着吵吵闹闹在滚轮上旋转的衣服发出来的声音,听着厌烦,苟溺上去给了两脚,像是欲求不满。把情绪迁怒于其他压根毫无过错的物品。苟溺点了杯酒,灌了下肚。酒量倒是不见涨,也难喝得要死,昏睡了过去。再醒来是凌晨,苟溺看得自己狼狈的样子,瘫倒在地毯,被风吹来吹去。鼻头有点难受,好像真的生病了。
也是真正的难受从不在于身体。
收拾被她乱扔的练习册和试卷。想到明天又要去学校也是心烦。苟溺喝糊涂了,看了看时间,是今天,是还有几个小时就来临的早上。月光打在苟溺身上,却不觉得有一点圆满的地方。苟溺拨了电话过去。她缓缓开口。
“和外面的女人断了。你保证再也不做这样的事。不然我会恨一辈子的。”
对面倒是还有点良心,不知道是真心有几分。毕竟这样上下位的对话从来都是她爸呵斥她,她卑微不敢乱开口。
心情很乱,看着老何给她发的作业。她草草把练习册的题目用手机搜了答案抄上去。字迹倒是潦草,毕竟她没什么心情写这些推理过程。
呆呆的做到早上,换上校服,鼻头还是红红的。眼睛倒是没那么肿了。退了房,在学校的门口买了份早餐带到课室上扒拉起来。感冒好像加重了,听课也没了心情。一直趴在课桌上,怎么会这么难受。不过也好,她没了力气去想别的事情。
卓清然过来温和说了几句话,蹲下来,一手撑着苟溺的课桌。看着他是真担心了,倒也没想到他是第一个来关心她的人。一个毫无血缘的人。也谢天谢地这场病掩盖了她真正的病因。不然她怎么高傲的人发生了这样的事肯定会觉得丢脸。
苟溺强装镇定对他说:“你就认真上课,帮我记记笔记,到时候帮我补习。我想睡会,没力气说活了,乖,别围在我座位了。”
大约是看她累累的,卓清然从桌肚,小心翼翼掏出她那些教科书。搬到了自己的桌上。
后来江灼莉看她那么难受也没打搅。在一旁奋笔疾书模仿苟溺的字迹帮她周测的试卷做完。弄虚作假的交一份上去。
一天就睡过去了,没了知觉。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卓清然倒是做完准备运动就逃了回来,提前逃课回来的还有别的同学。上体育课前,苟溺中途醒了会,江灼莉对她说:“要不要我呆在这里陪你。”
苟溺用仅有一点的力气,强颜欢笑:“你不去上体育课那怎么能行,你得帮我病条给体育老师看呀。”又安慰她:“别担心,正常人谁还没生过两次病。我自己待会就好了。”
不过班主任老何倒是闯了进来,抓到一群逃课的。看苟溺还这么不舒服的身体。倒是扶了下眼镜,按理说在家休息了一天,不应该啊。
到底还是担心学生,但自己也走不开,他抓了个女生带她去校医室看看。
环绕着一圈好像就一个女生在,便对着她说:“裴音,你陪苟溺去校医室看看。”
裴音点了点头,倒也没什么不乐意。
老何舒了口气。等苟溺搭着裴音的肩膀离开了教室后。训斥起来,“有体育课不好好上,自由活动就可以为非作歹了是吧?别的班还在上课,你们这样闹哄哄的是要给谁看。”
又点了某人,“别看了,人都走了。过来帮我登成绩。”
*
“我搭着你重吗?要不要换个姿势,你扶着我就行。”苟溺看着裴音有点别扭。迷迷糊糊的眼神对上她倒是有点蹩脚。
时至今日,苟溺都不知道和裴音算不算熟,原因无它。她倒是像一座大冰山,和所有人都泾渭分明,太有边界感了。哪怕苟溺偶尔会和她聊天,她觉得彼此聊得很开心,但之后她还是对她一般的态度。和所有人都很熟,又和所有人都不熟。不过她在群体中就是那种可以接话,但又随时不说话的那种女生。
不会没有存在感,但你说她是小群体的头头也不是。偶尔帮苟溺解围,真是八面玲珑。毕竟其他,和她熟点的女生,多多少少都八卦过她和卓清然的事情,唯独她从来不过问。后来可以说,几乎好像和裴音玩,都是苟溺主动,要不然就是和另外的几个女生一起玩。
苟溺觉得她自己就是面上冷,但裴音是面上心里都冷。
她呵呵笑了声,“你骨头都硌着我了?你说呢?”
“唉,你是裴音小天使吗?被硌了这么久了也不说?”苟溺看着她清冷的面容开口。
“对于你,我当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