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唯栋猜测顾眉想法时,就见顾眉抬起头,面露微笑,用清晰的声音说道:
“父亲一片苦心,女儿岂能不知?父亲放心,女儿知道该如何选。”
说完,顾眉心中涌起一阵无法抑制的伤感,顿了顿,平复情绪后,
“父亲。今日您和陛下的交谈,不是那么愉快。女儿总觉得,你似乎另有隐瞒。”
“女儿知道,父亲您若是不想说的话,无论怎么问,也不会说。”
否则,豫章王何至于囚了他那么多年,也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最后输得一败涂地。
顾唯栋的目光一直看向遥远的地方,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声音发涩。
“当年的事,谁是谁非,到如今已经说不清楚了。”
“就算有了真相,又能如何呢?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去做了。”
“朝堂的争斗,皇位的争斗,从来都是你死我活,哪里还有什么退路?”
“景升太子是无辜,可他是太子,和先帝的争斗已是箭在弩上,同时还有夺妻之恨。”
“当年那场战,势必会爆发。我不过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其实。陛下的智慧和隐忍,或是自己早已猜到了当年的内情。”
顾眉轻轻地喘着气,沉默着。
夺妻之恨。
静妃娘娘当年转头就进了先帝的后宫,他们之间……
顾眉只觉胸中闷意翻滚,几要呕吐。
“景升太子心存百姓国家,不计身家,若是那时,他没有出来,死的不会是他一家,还有更多的人……”
“就连当今陛下,如何能有今日的复仇?”
那一次宫变,以景升太子和贺兰宴的兄长身死为结束。
才有了后来贺兰宴去青龙寺明微大师身边避难。
这一场避难,其实是多方的推动。
贺兰宴能够从避让的姿态下,重新杀回京城,让先帝立他为太子,仅仅只是他自己的努力吗?
背后又有多少人在帮助他?
顾唯栋顿住,想是情绪起了波动。
这一句句,说他没有说当年的真相,其实也已经说了。
“姩姩。从前父亲不会阻止你与陛下在一处,如今也不会,只是,父亲想让你想明白。你是不是真的快乐。”
“到了父亲这个地步,想要的很简单,名利权贵都是过眼云烟,唯独就想你好。”
“若是你不想同陛下在一处,那父亲就是拼劲一条老命,也会带你离开。”
“外头很大,哪里都能活。”
顾眉眺望着远处皇宫那一片隐隐约约的屋脊,“女儿明白。”
顾唯栋看着女儿,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心里始终没有放下过陛下。
也怪不了她。
虽然,他的映像里还是五年前的那个爽朗少年,但那时候,他就已经是英姿焕发,令人一见难忘。
何况如今五年后,女儿又与他有那样一番牵扯。
他的女儿,外柔内韧,自己一旦认定的事,十匹马也拉不回。
屋外清风拂晓,扫过地上的落叶,寂寥无边。
门外的巷道里,青山看着立在马车前不动的贺兰宴,也不敢催促。
陛下出门时的脸色还没这么坏,折返回去再出来,仿佛变了个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