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蔺相如便举着和氏璧作势要往柱子上撞。
嬴稷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这位赵国的使者会上演这么一出,赶紧说会用城池交换。蔺相如又说:“赵王得到这块美玉时,曾经斋戒五日,如果您有诚意,也请斋戒五日。”
嬴稷无奈,想到五天的时间,他也不会插上翅膀飞了,只好答应了他。然而,蔺相如已经不再信任嬴稷,偷偷派人将和氏璧送回了赵国。历史上,这段故事被称为“完璧归赵”,蔺相如的美名也与历史一起流芳千载。
不过,后世人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都无限钦佩蔺相如的智慧与勇气,而当事人嬴稷却恨透了这个奸猾的赵国使者。他发誓要狠狠地教训一下赵国,让他们知道欺骗秦王的下场。
秦昭襄王二十五年(公元前282年),嬴稷派白起发兵攻赵,攻占了赵国两座城池。对白起来说,这只是一个开始。在以后对赵国的战争中,白起的身影将一直存在,后来的那一场惊心动魄的长平之战(长平之战乃是秦、赵之间的战略决战,发生于公元前260年左右,赵国任用纸上谈兵的赵括为将,最终惨败于秦,秦国名将白起率兵占领了长平,坑杀了赵国四十万降兵。
秦昭襄王二十六年(公元前281年),秦国再次攻打赵国,并占领了石城。秦昭襄王二十七年(公元前282年),嬴稷第三次派白起攻打赵国。这一次,白起的“人屠”形象初步建立,他率兵斩首赵军两万余人,并攻占了代郡(今河北张家口蔚县)光狼城。
就在嬴稷还想继续攻赵的时候,忽然有消息传来:楚国蠢蠢欲动,似乎在准备向秦国复仇,甚至想联合韩国和苟延残喘的齐国再次发起合纵攻秦,不过均被拒绝了。嬴稷一听非常不爽,想到楚国早已是自己的手下败将,现在居然敢复仇,真是自找挨打。不过,他也不能小看了楚国,毕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还是要小心谨慎。为了把全部精力投放到与楚国的较量上,嬴稷决定暂时与赵国休兵,并约赵王在渑池相会,这便是历史上著名的“渑池之会”。
秦昭襄王二十八年(公元前279年),秦昭襄王嬴稷与赵惠文王赵何在渑池相会。虽然渑池之会上秦国没有讨到便宜,但是至少暂时稳定了与赵国的关系,这段秦赵之争也算暂时告一段落。
这一番动魄惊心的较量,基本都是由嬴稷指挥安排的。芈月虽依然手握大权,但很多时候已经能够放心大胆地让嬴稷去做了。此时的秦国,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军事实力,都在列国中首屈一指。尤其是白起,在攻齐与攻赵的战争中威名远扬,只要是白起领军,基本上战无不克、攻无不胜。
没有人能够与年龄赛跑,任何人都有老去的一天。芈月知道,现在的嬴稷已经完全胜任秦国君王这个位置了,从此她可以不再担心,总有一天,嬴驷的愿望会实现,大秦国将是唯一的帝国。
有时候,寂寞会与年龄一起增长。当芈月渐渐步入老年,她内心的空虚与寂寞也开始泛滥成灾。越是处于巅峰的人,内心往往越是孤独。很多人都对她诚惶诚恐,这一生她杀过太多人,当这场绚烂的人生即将走向落幕的时候,芈月才忽然发现,自己除了权力与地位,竟然一无所有。
巨大的孤独啮噬着她的心。恰好在此时,另一个男人走进了她的生活,这个人就是魏丑夫。
魏丑夫虽然名为“丑夫”,但是人长得可一点也不丑,反而格外清秀,举手投足之间倒有一股媚态,皮肤白净,又兼温文尔雅,颇有风度。魏丑夫本来只是一个奴仆,一个偶然的机会,芈月发现了这个美男子,便将其留在身边,每天帮她捶肩揉背、谈天说地,打发那些漫长而空虚的时间。
魏丑夫非常善解人意,他总是能想芈月之所想。他会耐心地听芈月讲她从前的故事,会细心地帮芈月化解她的心结。
人至暮年,有时候难免会记忆力下降,同样的话,同样的故事,芈月常常会说上好几遍,但是每一次,魏丑夫都会像头一次听说一样,表现出强烈的好奇感。
其实,魏丑夫也想过借着芈月的势力染指政治,但是芈月很有分寸,在她看来,男宠就是男宠,只是一个打发时间、消遣寂寞的工具而已。关于国家大事及诸国关系,芈月从来不和魏丑夫提起。渐渐地,魏丑夫也就打消了入仕的念头,安安心心地侍奉太后,反正衣食无忧,还常常被一大群人追捧,倒也乐得自在。
日久天长,芈月越来越依赖这个男人。她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吃饭的时候,他会帮她选择她最爱吃的菜;走路的时候,他便是她最好的拐杖;睡觉的时候,她更是离不开他,床榻**也好,相拥入眠也罢,只要有他在,她便会觉得踏实。
起初,芈月还对与魏丑夫相处的事遮遮掩掩,但是渐渐地就公开了。人们都知道,魏丑夫是宣太后的男宠,很多人都纷纷跑去攀附魏丑夫。
一个魏丑夫还不够,芈月尝到甜头之后,竟然又找了第二个男宠,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就像君王为自己挑选嫔妃一样,芈月竟然养起了一批男宠。后宫之中,这些男宠常常为了争宠而钩心斗角,丝毫不逊色于女人之间的争斗。他们常常会为能得到太后的垂青而互相攻讦,一时间,后宫之中被搞得乌烟瘴气。
这是芈月辉煌一生中的污点。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每个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就像一块晶莹美玉,也难免会有那么一点瑕疵。不过,瑕不掩瑜,我们不能因为那一点点瑕疵就否定了整块美玉。
芈月虽然是大秦帝国的宣太后,但是毕竟也只是一个女人。她用一生的光阴为大秦的江山基业倾注了所有心血,身份地位都是至高无上的。但是她也拥有着女人最简单的渴望,希望能有那么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好好体贴关心自己。她曾经拥有过嬴驷,然而嬴驷却过早地离开了她。后来她又有了义渠王,但是为了大秦国,她又不得不亲手杀掉了那个一生中最爱她的男人。越是年华老去的时候,她越是渴望一份温暖,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只要能够慰藉孤寂的心便足矣。
她苦苦经营了一生,为了大秦国,她付出了亲情的代价,也付出了爱情的代价。现在,儿子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了,很多事情她也不愿再过问,只想安安心心地享受自己的晚年。
这一切嬴稷都看在眼里,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中已经非常不满。当年母亲与义渠王秽乱后宫,他心里始终是不满的,虽然后来母亲杀掉了义渠王,甚至那两个可怜的弟弟,但是他依然是无法释怀的,那一场**,长达三十年,他既觉得母亲委屈,又觉得母亲这么做实在丢脸。如果说与义渠王还算情有可原的话,那么现在她公然豢养男宠就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原谅了。嬴稷忽然觉得,自己与母亲之间的距离似乎已经越来越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与母亲的关系变得很微妙,在母亲身上,他看到了越来越多让他看不惯的东西,他很想让母亲改掉,但是对母亲来说,那却是生命的一部分。
在嬴稷与芈月这对母子之间,注定将有一场战争爆发。这一场战争,将是芈月政治生涯的结束,也将是嬴稷时代的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