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一愣,金厦公司没有实力他是知道的,但金厦公司如陈良所说的只是严行雷一个人,倒是他没有想过的。陈默瞪大双眼,说,那不就是皮包公司嘛。
陈良又是一笑,说,哥,你还是太正统了,对,严行雷就是皮包公司,问题是,他是皮包公司,却击败了众多实力雄厚的公司拿到了工程合同,而我们,虽然实力雄厚,却必须从他手下转包这个工程。
是吗?
你不相信?我们从金厦公司手中拿到这个工程,标的额是1800万元。陈良淡淡地说道,即使这样,我们也还可以通过这个工程攒到一笔钱,当然,不会太多。因为我们要通过这个工程来打开楚西市的局面,要打开楚西市的市场,我们就要创建一个优质工程,你对工程质量完全可以放心。
陈默默然了好久,心里却是山呼海啸一般。严行雷转手之间,不费吹灰之力就攒了200万!200万元啦,是个什么概念,一个副处级公务员就是工作到死,总收入也到不了这个数字的一半。一个五口之家的农民家庭努力工作五十年,也难达到这个数字!陈默不敢再想下去了。
接下来,陈良说出的话更令陈默觉得惊心。陈良说,哥,你一定不知道为什么严行雷是干什么的吧?
陈默问,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蔡鹏书记的侄女婿,在楚西红默两道都有名气,人称严大胆。
你怎么知道?
陈良微微一笑,不再往深处说了。陈默却有了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甚至振聋发聩。以前他听别人说,有的从政的人为了理清楚各种关系,往往给自己准备一个小本子,把所认识的人尤其是上级领导的亲戚子女用只有自己看得懂的方式登记着,以备日后不时之需。那个时候,他还嘲笑这些人是织网专家,专门织造自己的关系网,也理清别人的关系网。想不到,这还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为人机警,只怕这次要把严行雷和蔡鹏得罪惨了自己还不知道。
工程队进场后,住在招待所就要搬出来,陈良却再不向陈默提起那二手房的事,而是把舒芳接了过来,一起去看了房子,还商量了装修的事。陈良说,他带的工程队里就有装修的队伍,现在工程还用不着装修队,不如让他们去装一下。舒芳就同意了,晚上舒芳才把这一切告诉陈默,陈默说,那怎么行,我们没有钱。舒芳却一点也不着急,说,陈良不是先给垫了嘛,再说,如果有一天我也调来了,我们在酉县的那套房子怎么也能卖个十二、三万块,欠的也不多。
陈默不好再说什么,住宿问题刻不容缓,口袋里没有钱,也只好让他们闹腾去。
工程开始之后,陈默的事就少了,除了在办公室呆呆之外,没事也去工地去走一走,看一看。陈默发现自己以前确实是小看了陈良,作为哥哥,他其实并没有完全懂得这个弟弟。陈良对他的建筑队伍的管理,确实也有很多独到的地方,而且看上去他的威望也很高。陈默就想,其实每一个都是人才,关键是要给他一个平台,有了平台,就有了发挥才能的地方,就有了威信。
因为要抓工程,陈默在办公室的工作就基本上被别的副主任兼去了,因此有时回到办公室来,他也没事可干,就是喝喝茶,看看报,再就是和同事们聊聊天。就在这年前年后不长的时间里,陈默觉得办公室的人事关系好像有了很多说不出的变化,大家对自己好像更尊重了,这种尊重既有艳羡,又有敬畏,同时又似乎多了一种隔膜。不知不觉中,蔡鹏副书记似乎和他亲近了不少,这种亲近感只有置身事中的当事人才能感觉出来。有一次,当他和蔡鹏副书记两个人的时候,蔡鹏微笑着问他,陈默,工程队的那位陈经理,是你兄弟吧?陈默说是。陈默有点紧张,毕竟,自己主抓工程,而施工的恰恰就是自己的亲弟弟,再怎么说也难以避嫌。蔡鹏一笑,说,不错不错,你兄弟不错。
陈默就觉得蔡鹏笑得很诡异,蔡鹏的那种笑,似乎有一种把陈默当作了自己人的那种意味,好像是在暗示陈默,他的弟弟陈良取得这个工程自己也是出了力的,预示他们之间有了某种默契似的。
陈默不禁心里有些发毛。
又有一次,蔡鹏主动地问起了他家里的情况,父母年纪多大了,做什么的,等等。末了,蔡鹏很关心地说,陈默,还是把小舒调过来吧,牛朗织女的生活,我年轻时也过过,那是不得已。回头你打个报告来吧,我毕竟还是市里人事工作领导小组组长,不能让别人骂我不关心下属啊。
陈默第二天就打了报告,蔡鹏二话不说,签了字。接下来,陈默又找到常务副市长向举才和组织部长胡建设,因为市里最些年有个规定,凡是人事问题,必须有这三大头都签了字才能定下。陈默先找了胡建设,胡建设二话不说,也签了字。常务副市长向举才见二位都签字,也就乐得卖个顺水人情,在他们下面签了同意。
就在陈良的装修队把月华小区的那套二手房装修结束时,舒芳的调动也办好了,调到市统计局任办公室副主任。舒芳来的第一天就拉着陈默去看房子,显得很是兴高采烈,陈默却不怎么热情。陈默说,有什么看的,陈良怎么装我们就怎么住得了。舒芳很有一些扫兴。舒芳说,老公,我知道你不想当一个求田问舍的人,你胸有大志你有就是了,我不拖你后腿,我可是要过小日子的,只要有了房子,我和小宝贝再不会向你提出什么要求了。舒芳怀了孕,见自己说不动丈夫,就搬动了腹中还没有成形的孩子来了。
陈默拗不过舒芳,就和她一起去看了房子,房子不错,三室二厅还有一个宽宽的外阳台。陈良的装修也不奢华,就是一般的装了一下,很简洁,也很雅致。陈默很满意,陈良还是很能办事的,从这个房子的装修上就可以知道,陈良其实也是一个有品味的人。
看了房子后,舒芳就想拉着陈默去看家具,陈默说,光看哦,我是没有钱的。舒芳说,我知道你没钱,我又不买,先看看吧。陈默就跟着舒芳来到了家具店。舒芳像一只觅食的小鸟一样在琳琅满目的家具里穿梭着,显得很兴奋。舒芳越兴奋,陈默就心里就越没底,生怕她提出什么要求来。舒芳后来只决定买一床席梦思,加上床架一起二千多块,陈默这才放心了。
当天晚上,小两口睡在那张宽大的新**,看着空空****的家,陈默心里不禁有些愧疚,说,老婆,嫁给我后悔了吗?舒芳深情地俯身在他胸前,小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胸脯,说,不后悔,我们才开始,老公,一切都会有的,我现在只有高兴,牛郎织女的生活结束了,我可以每天晚上都睡在你的身边,睡在你身边,我就不会害怕。
陈默抑制不住内心的**,把舒芳紧紧地搂在怀里。左手轻轻地握着她坚挺的**,然后沿着她光滑细腻的腹部一路向下,仿佛一个探险者,在那幽深的峡谷中纵情游玩,流连忘返。很快,舒芳的呼吸急促起来,脸色也越来越潮红,目光越来越迷离。可是,当陈默伏上身去的时候,她一下子清醒过来了。
不。
陈默迷惑地抬起头来。
我们不能,默。
为什么?
孩子,舒芳为难地说,医生说了,怀孕头三个月不能做,对不起。
陈默有点沮丧地翻身下来,心里的潮汐却仍然奔腾激烈,无以平复。舒芳看着他难受的样子,不由得心痛起来,说,要不,你轻一点?
陈默摇了摇头,这时却感觉到她的小手已经伸了过来,用力地把他往她自己身上搬。
我也想要了。她吹气一般地悄声说着,眼睛里的光像水一样,仿佛就要流淌的样子。她用颤抖的声音耳语一般道,只要轻一点,浅一点,不会有事。
陈默再也忍不住了,翻身上爬了上去。
夫妻间的事就这样浅尝辄止地结束了,陈默疲惫地躺着,婚后,离别的时间毕竟太长了,而孩子似乎也来得过于早了一些,新婚的琼浆玉液还没有喝够,生活就进入了另一个快车道,这让他多少有些不甘。倏忽之间,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素芬那健康红润的脸孔来,那闪烁着深情的目光,仿佛在向他招手。
男人是肉欲的动物。陈默突然想起了不知在哪本书上看到的句子。在这一刻,他看清了自己,不管他怎么欺骗自己,其实在心里,他对那个迷人的女孩,还是有着那么强烈的欲望,那种欲望像火山一样,压抑得越深,也许喷发得将越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