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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海上洋器(第1页)

第三章海上洋器

淮军想装备洋枪洋炮

同治元年三月初,安庆城外校场,刚成立不久的淮军排着不甚整齐的队列,等待检阅。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太子少保、兵部尚书衔节制四省军务、两江总督曾国藩,头戴正一品珊瑚顶戴,身穿九蟒五爪袍,在正三品蓝宝石顶戴的李鸿章陪同下,向校兵场走来。

“参见曾大帅,参见李少帅!”淮军将士齐声高呼。

曾国藩登上校阅台,淮军各营统领报名参见。亲兵营统领韩正国,开字营统领程学启,春字营统领张遇春,树字营统领张树声,铭字营统领刘铭传,鼎字营统领潘鼎新,庆字营统领吴长庆,林字营统领腾嗣林、腾嗣武,盛字营统领周盛波、周盛传,熊字营统领陈飞熊,恒子营统领马先槐,共十三营六千五百人全数在此。

等各统领退回队列,曾国藩大声说:“淮军子弟今天就要赴上海杀敌,我应少荃之邀来给诸位送行,这让我想起当年率湘军将士出征的情形。当年湘军也是背井离乡,长途跋涉,那时候是粮饷两缺。难不难?难!但湘军健儿却能屡屡克敌制胜,所凭借者何?一赖忠勇二字,二赖各营各哨呼吸相顾,赴火同行,蹈汤同往,胜则举杯酒以让功,败则出死力以相救。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湘淮是一家,淮军十三营,有七营是原湘军兄弟。湘军的老兄弟身经百战,望你们在战场上带一带淮军新兄弟;淮军的新兄弟,望你们与湘军老兄弟并肩杀敌,尽快融为一家。如此,则发匪纵有万万之众,在我湘淮健儿面前,也不过是乌合之众,定如摧枯拉朽,指日可破。”

检阅完毕,曾国藩到李鸿章的签押房稍坐,他说:“少荃,从今天起,你就要独当一面了,我有几句话相赠。”

李鸿章垂手而立,说:“请恩师赐教。”

曾国藩示意李鸿章坐下,说:“少荃,你办事圆通,不拘成法,不会受人欺负,这一点我大可放心。但人的长处和短处总是相生相成,我赠你三句话,希望有所补益。第一句是为人要安分守拙,人可以聪明,但不要让人感到你太聪明;第二句是治事要平实稳健,人可灵活达变,但不可华而不实;第三句是用兵要老成持重,兵行险招固然不错,但偶尔为之可,经常为之则难免自蹈死路。”

李鸿章表示完全记下了,请老师放心。

曾国藩说:“江苏大部陷敌,糜烂不堪,上海一隅,更是险象环生。你到上海去,站稳脚跟是关键,练兵学战为性命之根本,吏治洋务暂且不去管它。上海华洋杂处,尤其要避免勇丁沾染西洋习气。你要记住,湘淮子弟万不可丢掉忠勇诚仆四字,有此四字,足可以补器械之不足;若沾染了习气,游滑浮躁,纵然器利弹足,也无济于事。”

曾国藩是有感而发,他的九弟曾国荃和其他将领多次表示洋枪洋炮猛烈锐利,希望多加配备,而曾国藩不以为然。他不是不重视火器,但他认为旧式火器已经足以应付,湘军军饷全靠自筹,花重金用于洋枪洋炮,实在有些不值。而且他更担心长此以往,勇丁会养成偷机取巧的习气。

“制胜之道,在人而不在器。鲍春霆并无洋枪洋药,然亦屡当大敌。前年十月、去年六月,亦曾与伪忠王李秀成接仗,未闻因无洋人军火为憾。我担心,湘淮将领如果专从此处用心,风气所趋,恐部下将士增加务外取巧之习,丢掉反己守拙之道,不可不深思,不可不猛省。”

李鸿章平日与曾国荃及前线将领多有私交,对前线将士渴望洋枪洋炮的心思颇为了解,但曾国藩所说也有道理,如果将士把全部希望寄于洋枪洋炮,的确是后患无穷。

“你到了上海,掌握这么几条。一是兵勇训练未熟,人数未齐之前,不宜出战;二是会防不会剿。上海有雇募的洋枪队,也有地方团练,还有部分原江苏溃兵,不要有仰仗他们的心思,求人不如求已,你第一仗务必自已打出名堂,不然,胜则功归他们,败则独获其咎,淮军初立,切忌,切忌。三是与洋人交际,以忠信笃敬为要。我想,洋人毕竟也是人,我以忠信笃诚待之,他们也必以此待我。”曾国藩意犹未尽,“少荃,上海三面皆敌,一面环海,你只要守住这个筹饷码头,就是为江苏保住一线生机,便是大功一件。以守为功,这四字务必切记,切记。”

李鸿章连连点头。

这时候,三艘轮船已经在岸边抛泊,淮军开始登船,韩正国的亲兵营八百人乘一船,吴长庆部五百人乘一船,程学启部一千三百人乘一船。李鸿章与韩正国的亲兵营同乘一船。

“恩师请回,江边风大,学生不敢久劳恩师。”高出曾国藩一头的李鸿章毕恭毕敬地给曾国藩施礼。

“少荃啊,你这一走就像闺女出嫁,我要看着你走,快些上船吧。”曾国藩有些感慨。

汽笛长鸣,轮船启行。船上船下,摇手告别。淮军统帅李鸿章时年不足四十,迎风站在船首,气宇轩昂,风度儒雅,紧闭的嘴角和微突的颧骨透出冷静和坚毅。

李鸿章是第一次坐轮船,平稳得有时候都感觉不到船在动,绝不像木船那样颠簸摇晃。因为怕被太平军发现,登船后营哨什长都奉命严格看管所部勇丁,一律不准喧哗,更不准到甲板上去。韩正国则亲自在船舱入口处,拖了把椅子坐在那里,摆出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大家都是提着命去上海,所以都很规矩,连大声咳嗽也不敢。

李鸿章的住处比较宽绰干净,有床,有桌,最奇妙的是两个粗壮椅子,一坐人就陷下去,很软,人站起来就复又弹起。怡和洋行的买办唐廷枢告诉李鸿章,洋人管这种椅子叫沙发:“洋人的家具与中式的不同。中国人最讲究的是礼仪,家具也是如此,比如椅子,硬梆梆的,必须正襟危坐。而洋人的沙发讲究的是舒服,无论是坐还是半躺着,都绵软熨帖。”

唐廷枢是英国怡和洋行最倚重的买办,也是沪上有名的巨商,不仅为英国人招揽生意,自己也开着茶栈、丝栈、当铺,还经营地产,运销大米、食盐,用他自己的话说,什么来钱就搞什么。去年上海派人到安庆搬救兵,他就是其中之一,与李鸿章有一面之交;这次他又带怡和的轮船来接淮军,这几天一直在和李鸿章商讨有关细节,两人已经十分熟悉。唐廷枢是广东人,但官话说得不错,英语也能凑付。他年不足三十,但十分精明干练,深得李鸿章赏识,而他对李鸿章也是另眼相看。

“李大人和一般的官员不同。”

“何以见得?”

“咱大清国的官员看不起商人,尤其是看不起与洋人做买卖的商人。士农工商,商在其末,这是中国的传统。最看不起洋商,是因为轻视洋人的缘故。要我说,这两条都是大错特错。”

李鸿章真不知道这里面大错特错在哪里,所以一双炯炯锐利的眼睛望着唐廷枢,示意他说下去。

“要我说。咱们看不起商人是大错特错。都知道江南富庶,国家财赋三分之二出于江南,如果不是因为有大量商人,又如何负担得起?洋人国家之所以富强,就是因为重商,商人赚回大量的财富,国家才有钱养得起那么庞大的舰队。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强国,是靠农业能够强大的。种粮食,能解决肚子问题就不错了,要富强,非重商不行。”

李鸿章有些恍然大悟:“啊,洋人国家富强,是因为重商!”

“是啊,所以商人在洋人国家地位最高,他们为了保护商人和商业,宁愿派一支舰队,不远万里去与人家打仗。二十多年前英国人打我们,就是如此;一年前英法两国联起手来打进北京城,还是为此。我们大清国要富强,要不受欺负,也得像洋人一样重商不可。”

“你的说法,我真是闻所未闻。国以农为本,民以食为天,以商富国的说法,我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观点,李鸿章颇觉新鲜。

“看不起洋人,那又大错特错。我们还把洋人当成蛮夷,真是夜郎自大,坐井观天。洋人枪炮厉害不厉害,轮船厉害不厉害,洋人吃的穿的住的用的,哪一样也比我们讲究,说人家是蛮夷,可不可笑?”

唐廷枢这样崇洋媚外,李鸿章略有不快:“洋人枪炮是厉害,不过,我中国文教灿烂,泱泱数千年,这一点,你不能不承认吧。”

见唐廷枢毕竟不到而立之年,就在上海租界大有名头,因此难免锋芒毕露,说:“李大人,那都是从前,自从洋人把军舰开到咱们家门口起,什么天朝上国,什么文教灿烂,这些说法都不灵光了。咱们已经落后于洋人,落后就要学习,没什么好说的。这一点,咱们就比不了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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