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休太重了,柳锦如真恨不得一脚把他踢走。
“付大人”
“付大人好”
楼下传来两个士兵恭敬的声音,柳锦如这才意识到,原来是方才有人来了,殷子休避免被人发现,急匆匆把二人扯入阁楼之上。
好一会儿,殷子休终于回头,月色高悬,照在柳锦如沉黑的眼眸中,只留下清亮的明月白影,殷子休弹跳起身,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冒犯。
手上还有柳锦如呼出的热气,他手指无意识地触碰那处温热,手心跟着脸有些发红。
“到底何事?”柳锦如朝殷子休小步凑近,他却一直不敢看自己。
殷子休撇过头才好回复她。
他一看到她的眼睛,他就说不出一句话了。
“刚才那个付大人,他叫付郊,是我三哥的亲信,人送外号‘阎王付’,用刑极为残忍,相传此人得眉山道人真传,有千里眼,夜色于他,仿若白日,甚至比白日还要明晰可见”
“如若方才我们被他看到,我俩真就会像那两个士兵所说,被烹煮成熟肉了”
殷子休说到这里,捂了捂胃。
他却没听到柳锦如的任何反应。
真的,任何反应都没有。
半晌,她听到柳锦如一声轻哼,“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啊”
“什么?”殷子休懂她为什么这么问。
柳锦如食指一伸,指向楼下,“你方才说的‘烹煮’,不就是楼下两个士兵方才交谈的内容吗”
“这么说,人家刚才夸你的话,你倒全听进去了”柳锦如轻笑着,殷子休脸却有些发烫,
“…我没偷听,是他们声音太大了,再说了,这么讲的话,你不也偷听了吗?”
“可人家又没夸我啊”柳锦如歪着头,笑脸盈盈地看着殷子休。
他紧张的神情好像舒缓很多了。
“好啦,我们走吧”柳锦如站起身,拉了拉温济舟,“现在好点了吧,方才看你紧张兮兮的,料想你脑子一团浆糊,连府邸内牢房的位置都快忘了吧”
原来,柳锦如方才是在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
“还有啊,你说的那个什么‘阎王付’,他得的是夜视症,是一种病,不是什么道人真传,哪家道人真是如此,那眉山的山口,许是走不动道了”
“生病就生病,还非得整的自己天下第一,神仙青眼,真能装啊”
殷子休噗嗤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笑容好像凝固在脸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长久没有这样放松了。
不是假意赔笑,不是曲意逢迎、不是阿谀道歉……不是那些违心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容。
柳锦如像是一座精神旗帜,她站在那里,迷途之人望见,总会有拨云散雾的舒畅之感,她一路上,像一位领路人,不停指引着自己的方向。
殷子休前半生,一直在走一条漆黑的道路,有一天,这条路上出现了一盏明灯,她告诉他,
“跟着我走吧”
殷子休决定跟她走到底,哪怕前路是一条死路,和她死在一起,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殷子休和柳锦如轻脚下了楼梯,二人悄无声息地穿过后院,来到一处马棚。
柳锦如以为,通往地下的会是多么危险的一处通道,哪知道殷子休把她带到了马棚。
知道她要吐槽,她刚张开嘴,殷子休就指了指最后一个马棚的老马,那老马的脚下堆满了稻草。
把“那个马匹下面的稻草掀开,有一处木板,打开就能通向地下牢房”殷子休仔细给柳锦如解释着,他还挺得意,“这一处可是我亲自挖的,我估摸着短短几日,我那三哥可不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