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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受排挤勘河察灾 感知遇竭力河工(第4页)

林则徐说:“咱们东西两坝,合龙时采用的是双坝进占,也就是在主坝后面各修出一条边坝,在主坝合龙后,往往会继续渗漏,那时候就立即将边坝合龙,在边坝和主坝间填加土石,以便闭气合龙。再修二坝,实在没有必要。”

王鼎说:“好,你们不用管了,到时候我来定议就是。”

造二坝的提议没有通过,林则徐更为河道上的人所忌恨。有一天他在坝上巡查,听到两个河工在议论,其中一个说:“要论河工,还是南河的人明白。东河上的人,也就干点力气活还成。有人在河道上当过一年半载的官员,就以为精通河工,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河工里头的道道多得很,哪是三五个月能弄明白的?”

见林则徐走过来,两个河工立即不再说话,埋头干活。林则徐为人特别敏感,两个河工所说,也许并无所指,但在他听来,更像是说他。

高步月戴枷示众一月,但他精于河工,林则徐向王鼎建议,准他戴枷在河工上效力。他当仁不让,要求到进占工地,指挥河工固坝。他也是个耿直口快的人,见配料的、打桩的哪里干得不利索,他不免也发表意见。这让很多人不舒服。这天他又对配料的说:“埽工底料最为关键,要与河底相接,下沉的过程,水的流速加快,对底料冲刷十分严重。底料配料向来的稍三秸七,三分柳梢就好比人的骨头,起到支撑作用,只能多,不能少。你配的连二分也不到,这是糊弄鬼呢。”

配料的倒是没说什么,但负责配料的候补知县陶世俊不高兴了,指桑骂槐,对配料的说:“干你的活,听一个充军的革员废什么话!自己觉得本事大,指手画脚,真有本事,别被摘了顶戴,别戴着枷示众。”

林则徐听不下去了,说:“摘了顶戴怎么了?他的话在理,你就该听。”

陶世俊白林则徐一眼说:“我就是不听,怎么着吧?连你在内,都是革员,却比钦差还要管事,人见人烦,还不自知。真是可笑。”

林则徐气得脸色煞白,说:“不严格按章程配料,如此儿戏,竟然大言不惭,真是岂有此理。你这样的人,不能负责督料!”

陶世俊冷笑一声说:“你说了不算!”

这时跟随王鼎负责西坝督工的张亮基过来了,问:“林公,怎么回事?”

内阁中书张亮基是江苏铜山人,因林则徐在江苏口碑极好,他对林则徐十分敬重,林则徐把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他也很生气,说:“真是岂有此理,这是偷工减料,必得严查。”招招手,对跟在身后的两个绿营兵说,“你们把这位大人送到开封府邹太守那里,严加审讯。”

陶世俊这才慌了,连忙作揖说:“张大人,怪小的张狂,再也不敢了。”

张亮基说:“哪里有你不敢的事,你去跟开封府说去吧。”

张亮基对高步月说:“高兄,配料上你先盯一盯,我回禀王相国,请河工另派人来。”

陶世俊被押到开封府,林则徐反而有些不安了,说:“采臣,教训姓陶的几句就行了,把他交到开封府,他的前程就完了。”

张亮基说:“我这是杀鸡骇猴。这一阵河工上有些不听招呼,尤其姓陶的,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他是投奔赵师爷来的,无非想在河工上混个保案,将来能够实授。这个大家都心知肚明,本来也无可厚非。可是此辈浅薄无知,更无一点官德,竟然偷工减料,这里面是谁授意的?非严查不可。林公,你对他们太客气了。有些人,你对他太客气,他会蹬鼻子上脸。”

林则徐想想这几天的事,觉得正如张亮基所说,河工上的人是有些欺他。尤其刚才陶世俊说他“比钦差还要管事,人见人烦,还不自知”,这应该是陶世俊无意中说出的大实话。

午饭的时候,王鼎和钦差行辕的人在西坝坝基上的席棚里,和民夫吃一样的粗粝米饭。看着大家难以下咽的样子,他敲着碗边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没吃过苦,没挨过饿,觉得这米饭难以下咽是不是?”

慧成说:“相国,我们这几个人都是穷书生出身,也都吃过苦。只是做了官,这样的米饭吃不惯了。”

王鼎说:“这是实话。你们也许以为,我带你们和民夫吃一样的饭是惺惺作态,没必要。我告诉你们,非常有必要。你看看民夫们在河水里捆厢,在冰泥里挖土方,又冷又累,我们不过是随处指指点点而已,他们难免心有怨气。如果我们像河道衙门的人个个穿一件狐裘,再在坝上大鱼大肉地吃,他们会是什么想法?我就是要和他们同一口锅里吃饭,他们说一声,相国七十有三,和咱们吃一样的饭,咱们得好好干。那我就满足了!他们心齐气顺了,工程进展就顺利,工程顺利,就是最大的撙节开支。少穆你说,是不是这回事?”

林则徐说:“相国所说,一点不差,吃一碗粗粝米饭,意义不在节省了多少,而在于相国体恤下情的一番用心。其实,相国所说,道出了为政之要。为政之要,一言以蔽之,就在顺乎民心。”

张亮基这时说:“相国,今天我办了一件顺乎民心的事,把西坝上负责配料的候补知县解交给开封邹太守了。”

王鼎吃了一惊,未经报告,他就把一个候补知县交给开封府问罪,胆子未免太大了。

王鼎竟然还不知道这件事,也让林则徐很吃惊,他惊讶地望着张亮基,却见他从容不迫地说:“如果我请示相国,以相国的宽厚仁慈,必不肯严责。此辈嚣张,非严办不可。”

张亮基把上午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说:“相国,我主张严办,有两点理由,一是他偷工减料,有害于工程,且必从中谋利;二是更可气的是他说林公的话,据此可以推测,河道衙门的人视钦差行辕的监督为眼钉肉刺。如果不借机收拾他们,任由此辈妄为,相国千方百计撙节开支,他们想方设法蒙蔽渔利,恐怕将来无法收场。”

王鼎沉思良久,说:“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毕竟河工要依靠河道上的人,办事须留有余地。”他想了想说,“这样,人既然已经送往开封府,送就送了,算是给他们提个醒;我估计朱河帅十有八九会来求情,我打算给他个面子,对姓陶的不做处分,但此人绝不能再留在河工上。”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朱襄亲自到席棚里来见王鼎。王鼎看大家一眼说:“委屈你们先到外面去,我和朱河帅有话说。”

众人出去了,席棚里只剩下王鼎和朱襄。王鼎打量朱襄,见今天他没穿那件紫貂,换了一件藏青棉袍。朱襄说:“相国,我这是跟你学的。我理解你不穿貂裘的一番苦心了,民夫们破衣烂衫,我们一色狐裘,那不是向他们示威吗?若在平时没有什么,大工时期,万众瞩目,实在不能太过招摇。”

王鼎叫着朱襄的字说:“赞皇,你能这么想很难得。其实河工上起居豪奢,谁都知道。可是,毕竟大工时期不同以往。你也告诉大家,委屈委屈,齐心协力把大工办好了一切好说。不然,我在皇上那里不好交代,大家的日子也都不好过。”

这就不动声色把话题转到朱襄所来的目的上。

朱襄说:“相国,我来见您,是向您求情来了。”

王鼎说:“我知道,只是这姓陶的太不像话,竟敢偷工减料,贻患大工;更可恶的是,他竟然蔑视钦差行辕。赞皇你知道,钦差行辕的人,职务不见得高,可他们毕竟是随我奉钦命而来,他们是代我监督,小看他们,无异于打我的脸!”

朱襄连忙道歉说:“相国,他们决然不敢。”

王鼎说:“赞皇,我当然相信你决然不会允许他们如此张狂。可是此辈嚣张,听他的意思,是整个河道衙门对我钦差行辕早已经不胜其烦。赞皇,我生不生气且不必去说,他这不是败坏你的名声吗?”

王鼎说:“哦,还有这层关系。赞皇,那你说说看,你想让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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