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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林则徐优待良商 道光帝断绝贸易(第5页)

林则徐稍加改动,派数路人员,分别到澳门、尖沙咀、铜鼓湾等英商聚集的地方投递张贴。

既然已经宣布断绝中英贸易,也不再要求义律具结交凶,林则徐就没继续驻扎镇口的必要。邓廷桢和关天培都劝林则徐回驻省城。林则徐同意了,临走之前,再次与关天培商议珠江布防,决定密购西洋大铜炮及铁炮装配虎门各炮台,加强远攻火力,同时在横档附近江底钉插暗桩,以阻挡英国兵舰。在尖沙咀及官涌再增筑两个炮台。在兵力部署上,也作了调整,虎门防线的东翼从沙角到香港一线,是英舰必经之地,此处只有大鹏营一营兵力布防,太过单薄,将此线增加至一协,由副将赖恩爵坐镇专守。同时为水师加造战船,此事林则徐已经早在筹划,请人画了八种战船的图式,仿照制作。

据林则徐了解的信息,被驱逐到大洋中的英国商船,仍然能够得到蔬菜和淡水,主要是因为有一种被称为“疍民”的渔户聚居在水上,驾着小船在波涛中往来,主要收入就是打鱼和为商船提供菜蔬、淡水。这些年来他们与伶仃洋上的趸船十分熟悉,如今英国商船被驱逐到大洋上,他们的联系仍然密切,英国人出高价向他们购买食物和淡水,同时又以鸦片作为报酬,因此这些疍民相当一部分参与鸦片走私。“臣等再四思维,唯有以奸治奸,以毒攻毒,即与提臣关天培密商,将平时所装大小火船,即雇渔疍各户,教以如何驾驶,如何点放,每船以一二兵弁,余皆雇用此等民人以为水勇,先赴各洋岛澳分设埋伏。候至夜深,各船俱睡熟,察看风潮皆顺,即令一齐放出,乘势火攻,将此等环护夷舶各匪船随烧随拿,许以烧得一船即给一船之赏,如能延烧夷船,倍加重赏。”

参与贩卖鸦片且比较难对付的,是武装的快剪船与中国水匪。英国人向那些亡命水上的中国水匪和桀骜之辈提供枪炮,遇到官兵追剿,则开枪开炮拒捕。对这些人,林则徐则请朝廷协调闽浙,一体严防,“除粤省东西两路,业经饬行沿海镇协营寨并力巡查,州县文员严防口岸,以杜偷运外,其沿海各省,以福建为最近,浙江、江苏次之,应请敕下各该省督抚,一体严行防堵,以绝去路”。

接下来,林则徐奏报军事准备的问题。“查英夷货船自驱出外洋之后,节据引水人等查报,陆续起碇扬帆驶出老万山外洋者,约有十余只,而观望流连不肯舍去者,尚复不少。并有新从彼国来粤,始知封港,在外洋徘徊寄泊者。奸夷之夹私者,固仍冀售私,即良夷之载货者,亦未肯弃货,徘徊观望,势所必然,谅非空言所能谕遣。臣等再三计议,先之以文告,继之以兵威,使其无计复之,必将穷而思返。若敢始终留恋,即何惜捣穴焚巢。惟义律虚骄素著,未曾受此折磨,今断其贸易,布其罪状,伊既全无颜面,势必别蓄诡谋。近日海上传闻,谣言不一,有谓英夷国家兵船十二只、孟买兵船十二只不久同来滋扰者;有谓来船一二只满载炮火,将逗留之货船尽扮兵船者;亦传言英夷朝廷将构衅者。此等谎言,原不过义律等张大其词,无足深论,本系恫喝,固不足信。”

与奏折同时还上了《请将高廉道暂驻澳门查办中外贸易事务片》。高廉道管辖高州府廉州府,新授高廉道易中孚,办事泼辣,林则徐奏请让他到澳门去坐镇,加强澳门防务。“溯查雍正八年设香山县丞一员,驻扎澳门内之望厦村,乾隆八年又设澳门同知一员,驻扎距澳十五里之前山寨,专司夷务,布置本极周详。惟近日夷情繁复,夷人变诈多端,澳务愈形吃重,当此认真厘剔之际,控驭尤贵得人,必须官职较大之员,方足以穷弊源而制骄纵。查有新授高廉道易中孚,俭约自持,能耐劳苦,办事勇敢,颇著威名。现已交卸潮州府篆,即赴高廉新任。臣等公同商酌,拟即委令该道暂行驻扎澳门,督同澳门同知等查办夷务。举凡稽查澳夷额船,断绝英夷冒混,缉拿汉奸接济,一切责成该员督率办理。其高廉道本任政事较简,尽可包封在澳核办。整顿一二年后,如果诸夷就范,鸦片肃清,再将该道撤回高廉,以重职守。”

此事势在必行,不必等旨准,立即让易中孚到任。

易中孚的确能干,刚到澳门不久,就侦查到确切消息,义律已经偷渡到澳门,目的是说服葡萄牙人,与英国人联合对抗中国。林则徐立即谕饬易中孚,与葡萄牙总督交涉,立即驱逐义律出澳门,否则就派水师前往,围捕义律。然而义律不但不走,反而调“海阿新”号进驻澳门。林则徐再让易中孚传谕葡萄牙总督,如果义律不走,刻日将派兵入驻澳门。葡萄牙总督回复称,他们在中英冲突中,采取中立态度,因此不好下逐客令。而且呈禀帖给林则徐,最好不要派兵去围捕义律,以免背上先行开衅的责任。

易中孚建议,暂不必出兵,由他警告葡萄牙人,如果不驱逐义律,将中断葡萄牙商人的贸易。这一招果然有效,在衙门封印前,义律和“海阿新”号都撤出了澳门。

所谓封印,是在腊月十九、二十、二十一三天中由钦天监选定一天,从朝廷到地方,所有衙门把官印封起来,停止办公,进入为期一月的“年假”,除非涉及军国大政,一般都不再办公。这是各级官员们最悠闲潇洒的日子,会友,喝酒,观剧,难得的自在。

但对林则徐而言,却实在高兴不起来。家眷不在身边,没有天伦之乐是一方面,禁烟不顺,则更让他苦恼。算起来,自己任钦差大臣整一年了,而义律仍然没有就范。他更担心过了年朝廷会令他赴两江之任,那样禁烟便是半途而废。他这一生,无论办什么事,最不愿半途而废。尤其是禁烟这件关系社稷安危、百姓安康的大事,他曾经发誓鸦片一日不绝,他一日不回。这一天,何时才到呢?如今已经与英国断绝贸易,看似直截了当,似乎是根绝鸦片治本之策,实际增加了禁烟的难度。中英闹崩,反而没有回头的余地!

林则徐说:“嶰翁完全是为我盘算,可如今义律未曾就范,拔本塞源遥遥无期,我如何能够甘心!鸦片一日不绝,我一日不回。言犹在耳,我怎么能食言。”

邓廷桢笑了笑说:“我早就料到林公会如此说——林公,已经忙了一年,不必再去想这些烦恼事,今天已经封印,你不妨好好休息几天。今天晚上我做东,咱们一起请请布按两司及各同僚如何?”

林则徐说:“好,大家辛苦一年,都不容易。明天我做东,一定把仲因请回来。他前天还来信,说要在沙角过年,他是最辛苦的。”

邓廷桢说:“有仲因在虎门坐镇,我们就能安枕了。”

两个人正在商议,提塘官送来了吏部咨文,林则徐十分紧张,自言自语说:“难道要让我赴任两江?”等他裁开封套一看,大出意外——“道光十九年十二月初一日内阁奉上谕:邓廷桢着调补两江总督,两广总督着林则徐调补。钦此。”

这番人事调动,他和邓廷桢都有些意外。

邓廷桢说:“咦,怎么会这样,吏部不会录错了旨意吧?”

这怎么可能呢!

“嶰翁,这是好事啊!”

邓廷桢调任两江,对林则徐而言,一喜一忧:两江之位仅次于直隶,邓廷桢得此缺份,当然是一喜;但邓廷桢一走,将失去一个得力助手。现在看,禁烟前途难料,不免心生忧虑。

邓廷桢说:“林公,我是真不愿走。一年共事,林公的人品和才能,令廷桢佩服得五体投地。尤其是林公行事,从不计个人祸福,只从国家社稷大局着眼,真是令廷桢且愧且佩。”

林则徐拍着邓廷桢的手说:“嶰翁,不敢当,实在不敢当。这一年两位对我几乎是言听计从,我心里实在感激。”又对怡良说,“悦亭,嶰翁要去金陵了,往后,禁烟的担子只有咱们两人来挑了,还得拜你多支持。”

怡良说:“大人放心,我追随大人,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林则徐说:“悦亭言重了,言重了。我蒙皇上信任,又得两位如此支持,在广东禁烟一年,虽小有所成,但想来惭愧,如今外夷犬羊之性犹未尽驯,内奸狼狈相依,亦未尽戢,想来令人忧心。”

怡良说:“大人千万不要这样说,今年收缴销毁夷商鸦片两万余箱,可值千余万两;破获烟案数百起,拿获人犯二千二百名,收缴鸦片七十一万一千余两,烟枪七万五千七百余杆,烟锅七百二十余口。如此成就,居各行省之冠!昨天厚庵对我说,今年查验入口洋银粗计有二百七十三万二千余元,省城市面上纹银价值,每两较前少兑大钱百余文至二百文不等,银贵钱贱局面已经扭转,说明白银已从外流转为内溢。若不是大人坐镇广州,如何能取得这番成就!”

接下来的几天,林则徐和邓廷桢反复商讨下一步的禁烟事宜,又一起保奏禁烟抗英有功文武员弁。一直忙到除夕。大年初一,邓廷桢派员将两广总督关防、盐政印信暨王命旗牌送来,林则徐恭设香案,向北叩首,正式接任两广总督。而钦差大臣的关防,则交由藩司封存。

也是在这一天,义律终于得到了国内将派兵到中国来的确切消息,外交大臣巴麦尊发给他的秘密训令中说:“陛下政府认为绝对必须把大不列颠和中国的今后关系安置在明确而安全的基础之上,为此,陛下政府意将派遣海军到中国去,可能还有少量陆军。拟派出的海陆军将包括双层甲板主力舰二艘,巡洋舰三艘,至少有一艘为大型,小型船相当数目,运输船二至三艘,同时到中国后雇佣私人贸易船、走私快艇。总兵力约七千人。作战时间大约自明年4月份开始,直到中国派出新的全权大臣,答应英国的一切条件为止。陛下政府现在的想法是:立刻封锁广州与白河或北京诸河,封锁广州与白河之间认为适当的若干处所;占领舟山群岛中的一个岛,或厦门镇,或任何其他岛屿,凡是能够用作远征军的供应中心与行动基地,并且将来也可以作为不列颠商务之安全根据地的就行;陛下政府是有意于要永久占有这样地方的。陛下政府还同意立刻开始捕捉并扣押海军所能够弄得到手的一切中国船只。采取了这些步骤之后,海军司令应该进到白河河口,向北京政府送一封信,告诉他们不列颠政府何以采取这样的行动,要求如何;并说明,这样的行动将继续下去,一直等到他们派遣适当的官吏,有权并携有训令到司令的船上答应大不列颠的一切要求的时候为止。在远征军到达前,你应当尽量搜集情报,对中国人不必客气,必要时可以先揍它一顿,然后再作解释。”

义律长长舒了一口气,但仍然有点遗憾的是,这封密信中没有谈及被收缴的鸦片和商人们的损失是否由政府出面向中国人索赔。但他确信,只要炮舰一到,这些要求不难得到答复。他确信,在大不列颠的舰队前,中国水师不堪一击,那些中国人寄予厚望的火船,如同小孩子过家家。

这一天,已经到达澳门的美国传教士、广州医局的医生伯驾和裨治文等人正在讨论中英两国发生战争的概率到底有多大。

裨治文说:“我想请问大家几个问题。大家以为,中国人会在平等的条件下与外国官员平起平坐、进行交往吗?中国人会对没收的鸦片做任何补偿吗?他们会对扣留外国公民或外国政府代表做任何道歉吗?他们会从防止鸦片的输入和白银的外流所作的努力上松下劲来吗?”

裨治文说:“那么我再站在英国政府的角度问大家几个问题。英国政府是否会对被销毁的鸦片视而不见?英国政府还有可能继续与中国政府在平等、公正和体面的互让基础上进行对话吗?他们对从广州迁出所遭受的损失会放弃赔偿的要求吗?他们对扣留英国臣民和政府代表会放弃要求对方赔礼道歉吗?他们会不会愿意让他们的臣民签署不重视生命的甘结?”

大家都认为,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裨治文说:“各位,那么你们认为中英之战会避免吗?而且我可以判断,如果中英不幸发生战事,中国必败无疑。中国人经常说‘打仗不怕’,他们根本不了解现代科学和技术已给他们的敌人带来了多大的优势,他们只相信他们的事业是正义的。中国人对如何去防止这样的冲突表现得漫不经心,他们似乎觉得他们是做了正当和必要的事情,他们似乎认为没有人敢于跟他们接仗。当英国人安装了七十四门火炮的战列舰开到家门口的时候,中国人一定会吓坏的。战争不是件好事情,他会给中国百姓带来灾难。但战争如果能够让中国知道尊重别的国家,并遵从世界文明下的条约,我不反对这样的战争尽快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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