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米小说网

千米小说网>林则徐编写的书 > 林则徐2(第2页)

林则徐2(第2页)

睡过午觉起来,琦善诸事不问,先找鲍鹏和白含章询问前往会见懿律的情况。鲍鹏说:“广州把事情弄糟了,懿律要攻打虎门。”

“怎么回事?”琦善惊问,“为何我刚进广州城他们就要攻打虎门。”

“说来话长。”鲍鹏说,“这事要从浙江说起。”

英军攻占定海,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后来伊里布到达宁波,本来雄心勃勃,有收复定海的计划,并派出两只哨船试探性地靠近镇海外游弋的军舰,结果英舰只开了两炮,只见炮口火光闪烁,轰轰两声巨响,两只哨船被炸成了一堆碎木板,在海上漂**不久,便无影无踪。镇海守军告诉他,海里的那艘军舰是英夷舰队中的小舰。当他亲眼看到备炮七十四门的战舰在海上示威性地游弋时,他就彻底放弃了收复定海的设想。他明白,凭水师那些木船,不要说收复定海,就是守住镇海都已经非常不容易。但是,道光帝还在一道道下谕催他,**平丑夷,收复疆土。不战,难免被认为怯懦,不但有负圣恩,也有辱他能员的声名;出战,则只有失败一途。以军功起家的他很明白,海战不是陆战,一切都在茫茫大海上,彼此一览无余,无地势可依,没法设伏,兵法中的三十六计都无计可施。

他与福建提督余步云商议来商议去,最后只有行缓兵之计,上奏道光帝,要求从广东、福建、江苏各调水师两千人,再加浙江水师,四省水师联合,聚集万人大军,才有把握收复定海,**平夷类。四省水师要集合起来,总要一两个月,两个月后情况可能已经发生变化。

没有遇到对手的英军胆子越来越大,有一名叫安突德的上尉带着一个仆人,到宁波附近的山上进行测量,结果仆人被渔民打死,他也被俘献官。另外还有一艘运输船到余姚附近海上活动,结果靠岸太近,水情不熟,陷沙翻沉,包括船长拿布的夫人在内,共有五人爬上随船小艇得以逃生,在海上漂泊数日,被水师巡船拿获。这两件事情,浙江水师都是以水战大捷上奏,都在奏折中描述了莫须有的激烈水战,都是“眼见逆夷纷纷落水”。安突德被描述成一位嚣张的军舰指挥官,拿布夫人则“据传系英王妹妹”。

一筹莫展的钦差大臣伊里布如获至宝,把这些“战俘”囚禁在镇海县大牢中,打算拿他们换回定海。定海驻军派人来索俘,伊里布则向英军索定海。双方都僵持了下来。这时候,天津的会谈已经有了结果,伊里布收到了不得向英舰施放枪炮的谕旨,自然,收复定海之战也就不必着急。

懿律和义律南下来到定海,懿律主张攻打镇海、宁波,逼迫伊里布交出俘虏;义律担心被逼疯的中国人会杀掉俘虏,更担心战事扩大,会逼迫皇帝改变主意,因此力主通过谈判解决问题。结果双方谈了十几天,最后议定,英军不再对浙江海面进行封锁,而伊里布答应善待俘虏。至于何时交还定海,则由懿律他们到广州后与琦善一并会谈。这就是浙江停战协议。

伊里布不愧是大清四大能员之一,轻轻一推,就把收复定海的大任推给了还在路上的钦差大臣琦善。伊里布要把浙江停战协议告诉琦善,但琦善还在路上,此时大约还在江西或者湖南,派人去送信,千里迢迢不说,双方还可能擦肩而过。后来义律主动表示,他愿把这封信捎到广州转交。

这就是数天前,英国轮船打着白旗到沙角的来龙去脉。但他们不知道,中国人大都不明白白旗的含义,被炮轰回,也就在情理之中。

事情发生后,懿律主张炮轰沙角,给中国人点教训;义律则主张,钦差马上就到,还是到时与钦差谈。结果两人为此再次闹意见,几乎到了不能相让的地步。

鲍鹏说:“多亏了义律从旁相劝,懿律才没有攻打沙角。不过,他们要求守沙角的主将要到英国军舰上去道歉,还要写一张保证书,以后看到挂白旗的军舰,不得开炮。”

这件事让琦善很恼怒,本来他打算一到广东,与英国人进行一次愉快的会谈,告诉他们朝廷已经革去林则徐的职务,他将很快查清事实,为英国人昭雪,在英国人心怀感动的时候,他再提出来请英国人尽快回航,再以恢复广州通商或者再加以赔偿部分烟价,换取他们交还定海,他便大功告成。没想到沙角守将不遵上谕,擅行开炮,惹来这番麻烦,真是节外生枝!

他把怡良叫来,说:“悦亭,不得向英夷擅行开放枪炮的上谕,广东早就收到了吧?”

怡良说:“收到了。”

琦善说:“好,既然收到了,沙角炮台为什么还向英夷轮船开炮?这是抗旨不遵!守将是谁?得治他的罪!”

怡良说:“爵相,不能治罪!”

于是将英国人几个月来封锁珠江、打死渔民、扣押沙船、掳去水师船只等情况向琦善简要讲述了。“爵相,广州官兵正一肚子气呢,您要治罪沙角守将,那可真如火上浇油。再说,英夷挂一面白旗有什么用?咱们水师中没这项规矩。”

琦善年纪轻轻就晋大学士,又是一等侯,向来自视甚高,如今又是口衔天宪的钦差大臣,没想怡良会这样反驳他。他拉下脸说:“英夷说这都是各国通行的惯例,你们竟然也不知道?我在直隶第一次会见英夷,就知道了白旗的意思。你们久在广州,为何一无所知?”

“爵相,官员不得私相交通夷人,这是朝廷的规矩。再说,英夷到大清来,要遵守大清的规制,何曾需要我们遵守他们的制度?”怡良说,“英夷也从来没递禀帖说明白旗的意思,大家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悦亭,你可真是!”琦善无法表达他对怡良的失望,但看在满人的分上,并没有过于责备,“就算不知道白旗的意思,英国船坚炮利,咱们根本不是对手,这个局面你总该看得明白吧?既然如此,又何必去招惹它?好好敷衍之,羁縻之,抚慰之,好歹把他们哄走才是上策!”

“现在不是咱们招惹他,是他欺人太甚。”怡良大约意识到自己太没给琦善面子,因此放缓了语气,诚恳地说,“这两年受够了英夷的窝囊气,真是被他们气糊涂了,爵相勿怪。现在好了,爵相来了,一切唯您马首是瞻,能够尽快把英夷打发回英吉利,那可真就是阿弥陀佛了。”

“皇上派我到广州来,就是办这件事。”琦善说,“从现在开始,广东的对夷策略,就是一个字,抚!一切要围绕这一个字来办。这是解决目前困局最行得通的办法,也是皇上的旨意。趁着英夷还没看破大清的底细,靠着天朝尚存的声威,好歹把他们哄得高兴了,打发他们走了,天朝就能躲过一劫。悦亭,说句危言耸听的话,我们从前都小看英夷了,就从他们的水师兵舰看,绝对不是未曾开化、食毛践土的蛮夷!”

“是,英夷的兵舰和火枪,的确厉害。”怡良说,“爵相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下来就是。”

琦善说:“还是一开始的话头,必须治罪沙角守将,不然英夷不让。”

怡良不明白琦善何以这样畏惧英夷。他坚持不能治罪,提出一个替代方案,以水师提标参将的名义写封信,说明不了解白旗的含意,因误会而开炮。至于登舰道歉,他认为不妥。先派个人去递上书信,做一番解释,如果英夷还不肯退让再议办法不迟。

“还有,兵丁只管防守事宜,没有为夷人传递书信的义务。英夷以后有禀帖,递到澳门同知衙门才是。如果任由他们到各炮台递书,以后若他们以递书名义袭扰又该如何?”

“好,这件事就依你。”琦善说,“这次英夷北上,首要的原因就是告广东大吏的状,再具体点说吧,就是告林少穆和邓嶰筠,尤其是少穆,难辞其咎!还好,没你的事。我奉旨来查办事件,第一条就是查办林少穆的罪责,给英夷昭雪,也是抚夷的第一要务。你这广东巡抚,其中底细比谁都清楚,你可要好好帮我办差。”

“那是当然。”怡良说,“只是爵相,少穆是奉旨禁烟,一切举措均请旨后施行,怎么治罪?治他什么罪?”

琦善说:“当初缴烟是不是有凌辱英夷的情形,销烟是否曾经应允给予赔偿?这是必然要彻查的。我在路上还接到两道圣谕,一是有传言说,英国女王曾经给林少穆书信,被林少穆私自销毁;二是林少穆上折子时说,澳门各国夷人都恨英夷惹是生非,影响了贸易,都憎恨英夷,纷纷表示要回国调兵,与英夷理论。”

怡良说:“英夷女王给少穆信,那是无稽之谈。”

琦善说:“那也未必,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不然何来此说?你难道没有耳闻?”

怡良说:“我略有耳闻,也问过少穆,他说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以他的为人,如果真收到了这样一封夷书,决然不会私自销毁。”

“那各国夷人对英夷是什么态度?真如少穆所言,都憎恨英夷?”

“那是肯定的。英夷一封港,进出货都不方便,自然埋怨英夷。至于回国调兵的说法,我没听到。”

琦善见怡良似乎有意护着林则徐,心里颇不满意,最后说:“你也不必急于回答,回去好好想想,有什么要说的,随时可以找我。”

怡良问:“爵相打算什么时候接印视事,我好把关防移交。”

琦善说:“那就明天好了。”

次日一早,怡良将两广总督关防和盐政印篆移交过来,琦善正式接印视事。他对怡良说:“悦亭,我虽然接过了督篆,但地方上的事,还要拜托你多上心,我腾出手来专办夷务。夷人狡诈,性情多变,反复无常,所以有些事情在没定案前,说也无用,有些也不便随时宣露,所以还请你海涵。等有了眉目,我自然会向你通气。”

听话听音,怡良明白琦善这番话的意思,其实是把两人职司画了一条线,“夷务”的问题怡良不能过问。怡良有些不悦,无论是林则徐还是邓廷桢当总督,有事总是先和他商量,紧要的时候,几乎天天通信,或者面商,经常在彼此衙署里留饭,督抚同城闹别扭的事,在广州城里从未出现过。不过转头一想,夷务也不是那么好办的,琦善不让他过问正好乐得不操心,自己一心办好地方事务就是了。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