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战那岳飞,别处宋军必来救援。我大金与南朝的议和,恐将半途而废。”完颜宗望答道。
“难道我大金非得答应南朝皇帝的求和吗?”完颜兀术不高兴地问道。
完颜宗望嗯了一声。
完颜兀术怒气冲冲地放下酒碗,站起身就向帐外走去。
“兀术!”完颜宗望喝了一声。
完颜兀术停下了脚步。
“你且将前营锐卒,俱移至后营,准备大军回撤。”完颜宗望说道。
“什么,我大金铁骑竟要如此撤了回去吗?”完颜兀术吃了一惊,回过身来,盯着完颜宗望叫道。
“不错。顶多五日之后,我大金兵马就必须渡过黄河,回到燕京。”完颜宗望答道。
“宋军不堪一击,我大金正可趁战胜之威,一举踏平汴京,奈何元帅偏要退军?”完颜兀术不满地追问着。
“你应该知道,我大金铁骑在野战之中,可称‘天下无敌’,但攻城并非所长。若一定要把汴京城攻破,只怕还得在这里待上三五个月。”完颜宗望说着。
“若能攻破汴京,我们在此待上三五个月,也无不可。”完颜兀术说道。
完颜宗望苦笑道:“三五个月后,天气必将酷热,我北朝人待得下来吗?何况营中的粮草所剩不多,只够支撑十来天,而我大金孤军深入千里,粮道又无法保护。若硬耗在此地,休说三五个月,只一个月便将不战自败。到那时,我大金势必威信大失,南朝人不复畏惧矣。下次我大金南攻,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容易了。总之,趁此得胜时刻退兵,与我大金最是有利。”
完颜兀术听着,呆了半晌,恨恨说道:“如此放过汴京,我心中实是不甘,实是不甘!”
完颜宗望站起来,走过去用力在完颜兀术肩上一拍:“四弟,你放心,汴京城一定会属于我们大金所有,永远都会属于我们大金所有!”
天上的灰云一重又一重地压在大宋宫城上,朝堂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金光闪闪的龙柱似也失去了辉煌庄严,在昏暗中看上去毫无神采。
赵桓脸色惨白地坐在御案后,呆若木偶。
李纲、种师道站在御案右方,神情黯然。李邦彦站在御案左方,神情肃然。
“皇上,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过于忧心。”种师道拱手说道。
“你等妄言主战,致使我军大败。金虏必将乘胜攻城,惊扰皇上!你等误国误民,实是罪不容赦!”李邦彦厉声喝道,眉宇间露出无法掩饰的幸灾乐祸之意。
“两国相敌,自当主战。难道敌军一至,便求和请降,才不误国误民吗?”李纲怒问道。
李邦彦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并不回答,目光向赵桓望了过去。
“金兵若是攻城,便如何……如何是好?”赵桓惊恐地问着。自从姚平仲大败而逃的消息传进内宫,赵桓就仿佛看到无数恶鬼一样狰狞的金人挥着大刀巨斧杀进了汴京城,直奔内宫而来。
“臣督战不力,致有昨夜之败,愿受军法处置。臣只求皇上切勿因一战失利,轻弃抗敌之策。汴京城池坚固,金兵纵然来攻,绝难得逞。”李纲答道。
“昨夜突袭之举,误在轻敌。兵法云,出其不意,当可大胜。我大宋突袭失利,金人必料我闭城不出,无复防备之意。今夜我大宋若再出兵奇袭,当可攻其不备,定能大胜。纵万一不胜,也使金虏难得安宁。然后每夜我大宋出兵万人,分十数路袭扰敌营,使敌疲惫不堪,战力大失。如此,十数日内,金虏必将退兵。”种师道献上一策。
“你等居然还敢言战,莫非要使我大宋军卒尽丧于敌手,方才甘心么?”李邦彦大喝着。
“昨夜虽败,我大宋军卒也只伤亡数千。宰相何故如此轻视我大宋军卒,竟言我大宋军卒会尽丧于敌手?”李纲针锋相对地问着。
“众位爱卿,休得争吵。”赵桓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着。
李纲、种师道、李邦彦默然无语,俱是望着赵桓。
“众位爱卿,朕……朕……”赵桓不知他该说些什么才好。
一个内侍太监急急奔上朝堂,跪下道:“金国使者刘彦宗已至城门外,求见皇上!”
“两国对敌,非战不可自保,求皇上驱逐敌使,以坚定众将士抗敌之心。”李纲道。
“金国强而宋国弱,自古弱不胜强,可和不可战。求皇上立即召见金国使者。”李邦彦急急说道。
“嗯……李爱卿,种爱卿,你们……你们且退下去吧。”赵桓又是摆了摆手。
李纲和种师道互相看了一眼,无可奈何地退到了朝堂之外。
“快,快宣金国使者进来!”赵桓迫不及待地说着。心里道,金人大胜,不仅没有趁势攻城,反倒派来了使者,显然并未断绝议和之路。
刘彦宗一身金国武将服饰,昂首阔步地踏上了大宋朝堂。
李邦彦满脸带笑,抢步迎上:“上国使者光临,我大宋朝臣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刘彦宗对大宋宰相的殷勤招呼毫不理睬,径直走到御案前,瞪着赵桓:“你便是南朝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