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将领的意见可以不听吗?”
“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不听!”
“清宁宫的旨意也可以不管吗?”
“清宁宫那些搽脂抹粉,哭哭啼啼的娘儿们懂得什么朝政?她们都应当殉葬!”
豪格也火了,拿起腰间的短刀,“啪”的一声摔在桌上:
“那好!仗由你一个人打,国由你一个人治,皇帝由你一个人去选,这会,由你一个人去开!”说完,抬脚要走。
会议乱套了,阿济格一时卡了壳,代善急忙劝阻豪格,济尔哈朗开了口:
“皇上刚驾崩,尸骨尚温。你们听,萨满正在超度,他的灵魂还没有离开清宁宫,他的眼睛,还在看着这凤凰楼!”
众人都被济尔哈朗的这几句话噤住了,室内异常寂静。
萨满的超度声传来,显得十分凄凉。豪格停住了脚步,眼泪夹在眼眶里;阿济格也似乎收敛了一些野气。
济尔哈朗走到皇太极经常坐的虎皮楠木椅跟前,继续说道:
“这把虎皮楠木椅,总得有人来坐,反正轮不到我郑亲王。可谁来坐?要看他能不能聚拢住大清的文武朝臣,能不能带动剽悍的蒙古铁骑,能不能取得朝鲜的大米和黄金,能不能带着大家打败中原明朝。他有这个本事,大伙又都信服他,他就可以坐。如不能使大家信服,他坐了也坐不稳!”
多尔衮听到这里,心里稳不住了。他觉得济尔哈朗的每句话,都像是对着自己来的。他隐隐地感觉到:这个人可能是自己的真正对手。
多铎也被济尔哈朗的这几句话震动了。他觉得,这出戏一开头,就被阿济格唱砸了。看来这皇位,不是很容易弄到手的。在他思索时,济尔哈朗走到他的面前:
“豫亲王,你是执掌礼部的。记得在崇德三年,礼部曾经议定:凡违定制,不行礼义变乱法制者,则王、贝勒、贝子等议罚。刚才,英亲王阿济格,不遵定制,在这凤凰楼上,公然辱骂皇后;违背皇上心愿,提出妃子殉葬。这应当如何处置?”
济尔哈朗突然一击,使多铎一时无措,也使阿济格木呆了。代善从济尔哈朗的话中听出了分量,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失职。豪格一时也恍然大悟:阿济格露出的“马脚”不是大有文章可做吗?多尔衮当然知道济尔哈朗这一击的厉害,如果阿济格辱骂皇后的事张扬出去,不仅会引起清宁宫全力反抗,也会引起八旗将领的不满。皇上刚死,就侮辱孤儿寡母,在臣民心里,也是令人讨厌的。他不等多铎回答,从椅子站起来,决断地说道:
“英亲王阿济格出言不逊,违背定制,当罚白银五千两。请启心郎记录在案,并派人去英亲王府提取罚金!”
他看到阿济格意欲争辩,就狠狠地瞪了阿济格一眼。不能让这个鲁莽之人再捅娄子了,也不能让济尔哈朗再抢大旗,更不能让豪格借此反扑。他迅速地提出了稳定眼前局势的几点对策:
“皇上驾崩,全国都在悲哀之中,由谁继承皇位,应征询各方想法,从容商议,不宜操之过急。眼前有几件事情,实属当务之急:
“一、皇上葬礼,应隆重举行,以彰太宗功绩,以显大清威势;
“二、宁远城明军集结日久,明将吴三桂也不是平庸之辈,若知皇上驾崩,必然举兵相扰,可能危及塔山、连山,应速派一亲王前往,以防不测。现镶蓝旗驻守塔山、连山,若郑亲王能负重前去,则可保万无一失;
“三、蒙古各部藩王,现在盛京者不少,应速与之议商,以安其心,此事可由礼部办理;
“四、朝鲜国王与明朝仍有联系,当优先安抚,以防离散。”
不等代善表态,济尔哈朗站起补充道:
“睿亲王所言,实出于一片至诚。我也有两点考虑,请大贝勒酌定:
“一、各旗兵马,都应驻扎原地,一律不许私自调动,以保大清安宁;
“二、在嗣君登极之前,凡事应呈‘笺表’,由中宫皇后决定,以免乱蜂为王。”
代善听了,心里极为不快:这两条不就是要束缚自己的手脚吗?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清宁宫的女人们懂得什么,只不过是一块招牌罢了。他立即命启心郎把多尔衮和济尔哈朗的提案,呈报中宫。
多尔衮、多铎看清了代善的心思,会心地笑了。豪格决定抓住阿济格辱骂皇后的事情,大做文章。济尔哈朗思索如何拔掉多尔衮提案中的“钉子”。阿济格呢?他晦气窝火,举起茶杯,狠命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