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妃的话,虽然说得很轻松,但大家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了。皇后、贵妃、淑妃的心,猛烈跳动不止。她们不知道应当赞成还是应当反对,只是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三个亲信大臣。
济尔哈朗听了庄妃的打算,十分震惊。他震惊于这个女人的勇气,更震惊于这个女人用心的深沉。他仔细思索着、揣摸着这个女人要达到的目的……
索尼深知多尔衮的狡诈与狠毒,在人们的沉寂中,他首先开口反对:
“庄妃,这是断乎不可的。当睿亲王知道正白旗被科尔沁铁骑包围于广宁城,会甩掉一切伪装,奋起拼命。就像山林里的猛虎,当发觉虎崽被人抱去之后会追来报复一样。你此时进入睿亲王府,不是以身饲虎吗?”
庄妃微微一笑:
“睿亲王是比猛虎更厉害的人面虎。他不仅会追来报复,还可能与阿济格、多铎结伙而起,大闹京城。与其让他们在暴怒中合伙发疯,不如及时地、面对面地指给他们一条生路。”
“什么生路?”索尼急问。
“我要告诉他:猎人抱走虎崽以后,把虎崽放在窗前的笼子里,让虎崽‘嗷嗷’的叫声引诱猛虎前来。迎接猛虎的,是在窗外的空地上,设了一个伪装极好的陷阱。我还要告诉他:这时的猛虎,还是少安毋躁为好!猎人抱走虎崽,并无恶意。只是想逗玩几天,会送回它的身边的。”
济尔哈朗明白了庄妃的用心,他十分佩服这个女人的胆识。急忙说道:
“庄妃所讲极是。难道不可以召多尔衮进宫,面谕训诫吗?”
“郑亲王知道,此时睿亲王表面上可能是安逸闲散的,但他心里,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就像草原围猎中失惊的狍子。清宁宫有两黄旗警戒,在他看来,是绝境,是陷阱,是千万来不得的。你用好心待他,他却看成是驴肝肺。他熟知‘兵不厌诈’,莫说用懿旨召他进宫,就是皇后亲自去请,他也未必能来。皇后,为了明天诸王贝勒会议能够开得顺利,去睿亲王府一趟,还是划得来的!”
皇后看了看大家都不再有反对的表示,便迟疑地问道:
“别人去一趟不行吗?”
“皇后,睿亲王现在恨的是清宁宫,看的也是清宁宫。皇后万乘之尊,用不着屈驾进入一个王府。贵妃、淑妃一向面软,紧要的时候,又拉不下脸。别人去,又不能取信于他。我是皇后的亲侄女,他会想到这一点的。”
“如果非得你去不可,那就让谭泰多带些人马跟着你。”
“不,我去不带一兵一卒,只带一个苏麻喇姑!”
大家都惊愕了。
庄妃舒了一口气,轻松地说道:
“两个女人,赤手空拳,进入睿亲王府,睿亲王大概不会怀疑是去逮捕他的吧!谭泰,你今晚亲自带人,警戒清宁宫,我没有回宫之前,不准任何人进宫!对郑亲王府、肃亲王府,也要增兵保护。”
谭泰答是。
“郑亲王,请你把伊罗根立即带进宫来,我要见他一面,亲眼看看这个人。”
济尔哈朗点头。
“启心郎,请你立即派人迅速査明饶余郡王阿巴泰的去处,他是一匹乱蹦乱踢的‘骡子’……”
济尔哈朗急忙说道:
“不!他是一匹随时准备为皇后出力的‘好马’!”
“他在哪里?”皇后急问。
“在臣的后殿里,正在召集几位王公、贝子商议拥立皇九子继承皇位之事。”
大家都惊异了。皇后舒了一口气说:
“这个阿巴泰啊!”
庄妃向济尔哈朗点头,向皇后禀奏道:
“这都是郑亲王的功劳啊!”
深夜的钟声敲响了,八月十三日只剩下最后一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