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球立即凑趣:
“双喜临门,又是辅政王敬酒,三杯太少了,当饮五杯!”
作陪的蒙古贝勒也随声附和,把五杯美酒放在吴克善的面前。
吴克善当然明白多铎所谓“双喜临门”的含意,特别是孝庄对婉儿和伊罗根成亲后的去向仍然沉默不语,使多尔衮十分关心。他猜测多铎可能要在这个问题上试探了,便耐着性子举起酒杯作答:
“谢辅政王。科尔沁王府的一切喜事,都是皇室赐给的。小女济林娜之喜,多蒙摄政王、辅政王悉心怜爱,得有今天,臣永世不忘。义女婉儿之喜,乃皇太后格外开恩,使她这个苦命女子,得有今天的归宿,臣更是十分感激。双喜临门,喜从天降!臣理应连饮五杯,以谢天恩。”说着,一口气喝了五杯美酒。
作陪的蒙古贝勒高声叫好,郎球端起酒杯,接着多铎的话题向吴克善作进一步的试探:
“‘喜从天降’一句,足见科尔沁亲王忠耿之心,真是耀目生辉啊!婉儿原是汉女奴婢,蒙亲王垂爱,一跃而成为科尔沁公主,实乃千古佳话。臣特敬亲王一杯。”
“谢尚书大人。”吴克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亮出杯底说,“大人所谓‘千古佳话’,实不敢当。婉儿出身于汉族农家,门第寒微,又是侍女,位卑人微,现时连朝廷的一些大臣都心怀疑窦,何以能流传千古?正因为这样,在婉儿的终身大事上,我是决计要像一个义父的。”
“亲王准备以何等嫁妆陪送婉儿公主?”
吴克善知道,郎球想从陪送的嫁妆上判断孝庄的意图了。若果不先拿下这个多嘴多舌的礼部尚书,今天也许会遇到更大的麻烦。他瞥了一下多铎,故作犹豫地说:
“婉儿虽是四年前收认的义女,但终非科尔沁骨肉。伊罗根原来虽是一个护卫头目,现依战功已被提升为蒙古八旗的护军参将了。嫁妆当轻当重,正在思谋之中。轻了,怕惹人窃笑,使婉儿和伊罗根心寒。重了,怕遭朝臣们的非议,弹劾我违礼逾制。大人为礼部尚书,熟悉朝制人情,请为我一决。”说着,斟酒一杯,回敬郎球。
多铎心头一愣:妈的,伊罗根怎么成了护军参将了?女成公主,男成参将,真会变戏法啊!
郎球心头一动:草原上的野狐狸,真是又奸又滑啊!
作陪的蒙古贝勒们跟着他们的马头摽上劲了,一溜儿五杯酒放在郎球的面前,大声不停地起着哄。
郎球发慌了:这五杯酒落肚,还不发晕啊!当他看到多铎“鼓劲”的目光时,豁出去了。便举起酒杯喝下五杯酒,笑着说:
“亲王取笑了,我如何敢为亲王一决。不过我可愿意长长见识,听听何者是轻?何者是重?”
吴克善侃侃而谈:
“所谓‘轻’,即陪送马两匹,鞍两副,被褥两床,枕头两个,嫁衣一单一棉,金十两,银百两。发送出门,拉倒。”
多铎看得出,吴克善在诚心扯淡。就是没有别的考虑,这挥金如土的国舅爷的脸上也过不去啊!
郎球这时的头脑已开始发涨了,晕乎乎的两眼尽闪金光,心里琢磨的话,从失禁的嘴巴冒了出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一个大臣发送丫鬟,也,也不会这样寒碜啊!”
作陪的蒙古贝勒们见郎球的舌头硬了,嘴巴不灵了,便接着郎球的叫喊议论开了。他们都认为这样做太小气了,太掉寨桑贝勒的身价了。
吴克善笑了:
“尚书大人和诸位贝勒都说这样小气寒碜,别人大约要骂我‘抠门’了。按照中原的习俗,汉人重义气,一些贤人义士,对待义女常优于亲生女儿,有的为义女的出阁,不惜倾家**产,以博取‘重义’之名。我也想向那些汉人学一学,来个‘义嫁婉儿’。所谓‘重’,即陪送战马五十匹,雕鞍五十副,士卒五十人,甲胄五十副,五尺长剑五十把,牛皮撒袋五十个,弓矢全,绸缎被祷八铺八盖,男女衣裳各十套,女婢十人,男仆十人,金百两,银万两,零七八碎的东西,尽婉儿取带……”
郎球心凉了:这不是一个佐领的兵马吗?难道这是圣母皇太后的意思,要在福临身边安排一支心腹御林军啊!他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喊道:
“有,有这样陪嫁的吗?要,要是一个真、真公主出嫁,你、你要陪嫁一旗兵马进京啊……”
作陪的蒙古贝勒们却来劲了。他们与吴克善碰杯,说这样气派,够意思,是科尔沁亲王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