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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七月七日夜晚在牛郎织女相会的时刻孝庄做出了痛苦的决定(第4页)

跳跃的星光送来了微微的清风,轻抚着孝庄的发丝,轻抚着孝庄的衣袖。

清风发出微微的声响,询问着思绪煎熬的孝庄。

孝庄停住了脚步,落座在松林里一只潮湿的石凳上,心绪无依地仰望着银河上初露形迹的鹊桥,心儿沉重了:

“天上人间,原是一个道理管束着神女和凡女啊!天神和人神的眼睛,都在死死地盯着女人身上特有的‘贞操’,所以,‘贞操’便成了天上人间不可更移的天条地规。织女星君啊,传说中,只因你新婚多情而疏误了杼机飞梭,沾上了‘**情’的嫌疑,受到了这无尽无期的惩罚,忘却了你用心血织成的云锦天衣的美丽,你心里服气吗?你心甘情愿吗?你在泪湿玉枕的清冷的深夜,就没有一丝怨恨吗?你忍受了,沉默了,习惯了,所以,你成了天上人间敬仰的女神,赢得了人间无数女儿沉默忍受的苦泪。你啊,难道没有品味出银河里的水已经变咸了吗?唉,仙境里神话斑斓的外衣,终于蒙蔽了人间痴情女儿的智慧,用坚贞不移的情愫赞歌,颂扬你恨若星海的痛苦和悲哀,而忘却了仙境里的残酷,真是可怜而又荒唐啊!

“人间的事情何尝不可怜荒唐呢?汉高祖刘邦的妻子吕雉,杀韩信,诛彭越,杀害戚夫人及其子赵王如意,临朝称制十六年之久,分封诸吕为王,残害刘氏子孙,使朝政纷乱,天下攘攘,何等霸道!何等残忍!但因其不近男色,赢得了人臣们的谅解,有的史学家冠以‘乱而不**’的衔头,就保留了这女人人品上的洁美,逃脱了天下人们的咒骂。‘不**’两字,减轻了朝政上的罪责,掩盖了性格上的残忍,难道还不够可怜、荒唐吗?

“唐代有个女皇帝叫武则天,才气横溢,敢作敢当。做过好事,也做过坏事;杀过坏人,也杀过好人,有功于唐,也有过于唐。只因年轻时做过唐太宗的才人,后来又做了唐高宗的昭仪和皇后,当了武周的女皇帝后,又弄了一个‘莲花六郎’,便成了‘**’的化身。后世的人臣们谁还去判定她功过的大小?都争着在‘**’字上口诛笔伐,有的史学家下了一个‘**而不乱’的判决,摇笔杆子的文人们就挖空心思地在‘**’字上大写诗文,以致把妇女头上首饰的响动,妇女服式上的宽松和后世妇女缠足走动的摇摆,都和‘**’字搅和在一起,把人间第一个女皇帝,硬是乱哄哄地搞臭了。这不是更为可怜、荒唐吗?

“‘**’,女人的克星,女人的灾难,女人粉身碎骨的深渊!自己就是胆大包天,也不敢沾这‘**’字的边啊……”

银河迢迢,高空的玉露伴着星辰的清辉洒下人间,浸润着苍松的枝叶,浸湿了孝庄乌黑的发丝。清风伴着闪烁的星光摇曳着浮云,轻拂着孝庄的衣袖薄衫,冰冷着孝庄的酥胸玉臂。她望着莽莽的林木,高耸的殿宇,蒙蒙的楼阁和树梢,低空沉寂如磐的夜气,神情更加颓然,心儿更觉苍凉了:

“这儿原是明代的哕鸾宫、喈凤宫,是宫妃们养老之处啊!鸾声哕哕,以娱朝夕。凤鸣锵锵,福寿久长。前朝的宫妃们,不都是在这里耗尽了一生的岁月吗?衍祺宫后面的东宫、中宫、西宫和那十几座红墙绿瓦的小巧宫院里,既没有留下她们的盛名和威名,也没有留下她们的罪名和臭名,不也挺好吗?扔掉权柄吧!抛却追求吧!永远离开那无尽无休的明争暗斗吧!在这哕鸾喈凤之处,保持女人特别需要的‘贞操’,像织女星君一样默默地忍受着难以忍受的一切,去博得世人的怜悯和同情。世人都是惯于同情弱者的,因为他们也是弱者啊……”

银河泛亮了,光灿灿的繁星之流,似乎在悠悠地移动,直挂在宁寿宫的顶空,辉映着宫殿上黄色的屋脊飞檐、兽吻驼铃和丹墀上象征着权力和吉祥的铜龟、铜鹤、铜炉、日晷,辉映着丹墀下那对象征着权威的铜狮。啊!那白雾腾腾的银河,不是正在翻滚澎湃吗?那飞檐上的兽吻蛇铃,不是正在颤动摇曳吗?耳边突然响起的阵阵松涛声,是银河发出的吼声传到人间吧?传说中,牛郎织女“初渡”之前,银河总是要翻飞浪涛,拍岸轰鸣,用沧海横流之威,考验牛郎织女的忠诚。不安的宁寿宫啊,你也在考验孝庄心头刚刚浮起的一缕颓废的情思吧?

“‘鸾’在哪里?‘凤’在哪里?‘哕鸾’、‘喈凤’又在哪里?看到的,是古柏、古松、古砖、古瓦;听到的,是风声、怨声、愁声、泪声;感觉到的,是沉寂、孤独、凄凉、恐惧。鸾凤原是世间不存在的禽鸟,‘鸾凤和鸣’本是人们美好的向往罢了。唉,就是愿意在这子虚乌有的哕鸾喈凤中悄悄静静地度过一生,多尔衮能允许吗?花不惹蝶蝶采花,不是还要跟着可怜的阿尔寨的脚印走吗?要是那样,还不如早早毁了这苟且的生命来得痛快呢……”

孝庄的目光停留在宁寿宫丹墀下那对巨大的铜狮上,凝视着闪动着寒光的眦目、尖牙、利爪,一种无可奈何的酸楚浮上心头:

“紫禁城里的每座殿宇前,都置有这样一对铜狮啊!这个谜今晚才算领悟到了:帝王们把心底的愿望都寄托在这‘兽中之王’的身上,不仅为震慑从外杀来的造反者,也为了吞没内部纷争中的弱者啊!豪格、阿尔寨不是都被南宫王府门前这样的雄狮吞没了吗?”

一阵低啸的松涛声从孝庄的耳边掠过,拂起了她头上的一绺发丝,发丝散落在她的前额,遮掩了蒙眬苍茫的星光,把一团阴影留在孝庄的心头。松涛声低啸着直向宁寿宫丹墀飘去,似乎撞击在形容狰狞的铜狮上反弹回来,在孝庄心头的阴影上,投入了一层凉意:

“这也许就是自己要寻找的那种种慰藉——一种不同于阿尔寨悲惨命运的命运啊!一头撞去,血溅玉阶,烦恼呀,担心呀、屈辱呀、忧愁呀、煎熬不休的心神呀,都会在那一刹那之间全部了结的。说不定在那摊鲜血浸湿的砖地上,通过当代朝臣的嘴和后世文人的笔,还会捏把成一个不同于吕雉、武曌那样的一个女人来。惨淡的人生,神秘的人生,说不清楚的人生啊……”

铜狮在星光下闪亮,孝庄久久地凝视着。突然,她的神情变得似嗔非嗔,她的脸色变得似笑非笑了:

“自己可以这样地离去,可福临呢?太宗皇帝留下的基业呢?多尔衮凭几句流言就占有一切,不太轻松了吗?再说,留下索尼、塔胆、鳌拜、济尔哈朗、勒克德浑怎么办?让多尔衮一个一个地送上断头台吗?一声不喊,一招不进地全盘缴械,岂不太便宜多尔衮了!天下有这样的傻子吗?”

孝庄霍地站起,走出松林,拾级而上,来到丹墀,站在一座汉白玉的日晷旁,仰望星空,在神秘瑰丽的星海里,寻求天神的启示,盼望那些光焰斑斓的帝星、臣星、吉星、凶星、妖星、魔星……能用炽热的光芒,照亮自己那颗暗淡无光的星辰:

“那就是魔星天一星吧?闪烁着一种谲怪的橙黄光焰啊!天一星旁边闪烁着艳丽光芒的星辰,就是‘狐狸星’吧?传说商代纣王的爱妃妲己就是这颗‘狐狸星’下凡的。她妖媚阴毒,巧于心计,精于**工。以**情腐纣良知,以毒计助纣为虐,在华夏演出了有史以来第一次炮烙忠良,鱼肉黎庶的惨剧,终于使商纣王丧命摘星楼,使商代江山没于牧野血泊。**祸主,**丧国,千古以来,骂声不绝,似乎天下的女人都是妲己传种生养的。人们偏偏忘了,如果商纣王不是一个贪恋女色的昏虫,妲己能施展其**术吗?

“那颗一隐一现,闪烁着娇怯粉色光芒的星辰是谁的命星?该是千百年来人们咒骂的‘**笑星’吧!传说周幽王的宠妃、皇后褒姒就是这颗‘**笑星’下凡的。她的娇秀甜美、才情色欲,都融凝于那种不可捉摸而又能销魂摄魄的难得的一笑之中。周幽王偏偏是个不要命的色鬼,又色怪成癖地沉迷褒姒的‘一笑’。于是,‘笑’失烽火,‘笑’失诸侯,‘笑’失天下,‘笑’也铁铸了一个‘**’天下的女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笑’啊?可惜在普天下的女人中早已失传了,因而,也难于判断那种‘笑’的罪过的真假了。再说,千百年来人们都在禁止女人的‘启口而笑’,天下的女人几乎都不会笑了,可江山不是还在一朝一代地丢失吗?‘笑’失天下,神奇而美丽的谎言啊!

“那是传说中的杨贵妃的星宿吧?幽幽地摇曳着紫红色的光芒。这颗天上的‘痴情星’下凡到人间之后,依然是一往情痴。先痴情于寿王李瑁,后痴情于原是公公的唐玄宗,痴到月夜起舞,痴到盟誓深宫,痴到裙带夺情,痴到代人受过,军前丧生。也许由于痴过了头,结果,被人拉扯上了一个作乱的安禄山,戴上了一个‘**’的罪名。唉!可怜的杨贵妃,至今你还在用紫红的泪光,望着这不公正的人间啊!

“那颗又大又亮、闪烁着红色光焰的星辰,该是人们常说的‘浪**星’吧?传说武则天就是那颗‘浪**星’下凡的,果然不同凡响,至今仍显示着耀眼夺目的声威。女帝啊,你‘浪’得神气,使天下须眉俯首!你‘**’得威风,使人间男子称臣!你在皇位上‘浪**’了十五年,使唐代疆土开拓,人丁兴旺,财富剧增;使国威张扬,异邦仰慕,四邻和睦。终于在男人统治的人间,留下了一番业绩和一个光灿灿、酸溜溜的名字。

“‘**’的女帝,‘**’的皇妃,‘**’的妃子啊,在这千百年不绝于耳的辱骂声中,不也在‘宣扬’着你们特有的才情智慧吗?说什么‘狐狸精’,不是精明到了极点,能称为狐狸精吗?讲什么‘**笑星’,没有使皇上老子心儿发痒、浑身发酥的笑容,能够得上‘**笑’吗?好一个‘痴情星’啊!天下女子谁不痴情?痴情痴到引人浮想、**思、**叫、**骂的地步,也不容易啊!好一个‘浪**星’!真是名副其实啊!不畏人言,不畏礼制,不畏习俗,不畏神鬼,不畏生前声讨,不畏后世咒骂,硬是当了人间第一个女皇帝,可算是‘浪**’到家了。天官赐福啊,幸而有了这‘**’的罪名,才使你们的名字留于正史、野史,才使你们的业绩没有泯灭殆尽啊!

“天上宫阙里有着‘**’的星辰,人间宫阙也就成了‘**’星辰表演斗法的戏台。历代宫廷生活干净过吗?远的朝代不讲,街头巷尾人们常常议论的‘唐乌龟、宋鼻涕’还不够埋汰吗?在这权柄失落、儿子皇位难保的时候,图什么虚名,讲什么贞操,管什么儒训礼教!多尔衮可以利用一切去达到自己的目的,自己就不能利用一切保卫自己和儿子吗?

“背着‘**’的罪名再和多尔衮较量吧!怕什么‘****’压顶!怕什么‘羞耻’锥心!尽管没有妲己的妖媚,没有褒姒的娇笑,没有杨贵妃的痴情,没有武则天的壮心,但有一张使多尔衮垂涎的脸盘,有一双使多尔衮销魂的眼睛,有一副使多尔衮眼馋的身躯,有一点敢与多尔衮周旋的胆量和灵气,还有一颗被逼无奈、知耻近勇、碎裂痛苦的心。当今的、后世的人们啊,孝庄也许是天下最坏、最**、最不要脸的女人,也许是天上最阴损、最下流、最丑陋的星辰下凡的,任凭你们编派罗织吧,我全都认了……”

玄武门城楼上的更鼓敲响了三更,牛郎织女相会的时辰到了。孝庄怀着拼死一搏的心绪向星空望去:银河漫漫,一道白练横架西东,鹊桥畅通了。鹊桥上,两颗闪亮的星辰在急切地靠近,两颗久别的、炽热的心相逢了,相依了……此刻,银河如镜,水波不兴,清风不语,繁星传情,光灿灿,金风玉露喜初渡;情依依,天上人间洒泪时。孝庄落泪了,低吟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这‘胜却人间无数’的相逢,全赖神鹊相助啊!那道泛着银光、横贯西东、排列整齐的晶莹的星辰,就是因架设通桥而摩顶负重、失去头顶羽毛的神鹊吧!神鹊,成人好事的神鹊!我需要的神鹊在哪里呀……”

在牛郎织女“佳期如梦”的相逢中,在神鹊耗尽精力的飞散中,在宁寿宫丹墀上风清夜凉的岑寂中,孝庄完成了她一生中痛苦的一次思索。当一直在暗中伴陪她的苏麻喇姑和婉儿悄悄走上丹墀时,孝庄赶忙擦去了泪水,故作轻松地对婉儿说:

“传我的懿旨,请内院大学士范文程前来晋见。”

当婉儿离开之后,孝庄一步一步地走向苏麻喇姑,凝视良久,沉默良久,突然伸手抱住这个从科尔沁草原陪嫁而来的亲人,声音颤抖地说:

“告诉皇上,我,我,我要嫁人了……”

苏麻喇姑心头一颤,不知说什么才好。她紧紧地抚抱着孝庄,在惊恐与怜惜中,察觉到孝庄的泪珠,已滴在自己的肩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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