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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武英殿建文问案 金陵城君臣离心(第3页)

……

两炷香工夫过去,王钺一溜烟儿从宫里跑了出来,见着徐家三兄弟在场,他干笑一声道:“皇上已破例在武英殿召见徐四小姐,三位大人来得正好,都一起进宫见驾吧!”

徐妙锦是万事不惧,昂首便走。王钺忙追上道:“小姐请把剑卸下!”她略一沉吟,便把所佩越女剑解了递给他。王钺接过又道:“还有马鞭!”徐妙锦眼珠一瞪,拿起马鞭朝王钺晃晃道:“此鞭乃太祖爷爷在世时亲赐予我,凭甚交侬?”说完,哼的一声便扬长而去。徐家三兄弟大眼对小眼,俱都作不得声,只得耷拉着脑袋跟上。

徐家兄妹行礼之时,建文一脸铁青之色。他最怕徐妙锦得知代王夫妇被擒,头脑发热来找他麻烦。可怕什么来什么,徐妙锦不但来了,还以这种最激烈的方式见驾。登闻鼓一响,整个紫禁城都惊动了。建文就是再不情愿,也只得移驾接见。亏这徐妙锦还真是懵懂到家,头一次进外廷,堪生出了新鲜之感,路上东张西望,走马观花般看稀观奇,一时竟把见驾的目的抛到了九霄云外。进了武英殿,她更是左顾右盼,口中还不时发出啧啧之声,末了对建文一拍手道:“咿呀!这外廷和后宫就是不一样。光瞧这武英殿,可就宽敞极了!我看娘娘的坤宁宫也没这气派!”

一语既出,徐家三兄弟尽皆傻眼,连建文也是哭笑不得,片刻之前的满腔怒火倒也因这番表现而被冲散不少。一旁的王钺则没皇帝和勋臣们的耐力,他一个忍将不住,“扑哧”一声直笑了出来,忙又用手捂住。

“够了!”好一阵,建文才稳住情绪。他脸一板,冷冷叱道,“你这丫头也太放肆了,连登闻鼓都敢敲!你说,你有何等冤屈?”

“啊!”徐妙锦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见建文拉下脸,她也把头一扬道,“我要为二姐和二姐夫鸣冤!”

“住口!”建文还未说话,徐辉祖已先怒斥,“朝廷决策,你一个姑娘家焉能置评?擅击登闻鼓,已是不赦之罪,还敢胡言乱语?”

对大哥,徐妙锦可不敢向对程济那般顶撞,不过她既然鼓起勇气闯宫,当然也不会就这么稀里糊涂完事。只见她小嘴一噘,道:“大哥说得没道理,登闻鼓本就是为受冤之人设的。如今我二姐和二姐夫无辜被擒,我当妹妹的替他们击鼓鸣冤,本就是天公地道!这又犯了哪门子王法?”说到这里,又小声嘀咕道,“你还是大哥呢,他们被抓侬连句公道都敢不说,就只知道训我!”

“你……”徐辉祖一时结舌。他之所以不帮代王夫妇说话,一来是值此微妙之际,他身为徐家之主不得不谨言慎行,以免惹祸;更重要的是,他本身就对藩王势大充满忧虑,对朝廷的削藩之举实是内心赞同。

可徐妙锦却想不到这许多,在她心里,只有姐妹间的骨肉之情,只牵挂深陷囹圄的二姐,她完全不能想象,一向关爱自己的二姐会有一天成了炆哥哥的阶下囚!想到这里,她又伤心又气愤,转向建文嚷道:“我二姐和二姐夫怎么惹着侬了?侬要把他们给关起来?”

建文皱起了眉头,他明白眼前这个人可不好打发。若是大臣,无论品佚再高,建文以皇帝之势,怎么着也能把他给压下去。可徐妙锦不同,这个小丫头根本就不懂国家大事,心中只知道那份亲情,跟她讲大道理根本就说不通,何况自己也不可能把削藩之念堂而皇之地公布于众。而且她是个女流,还一向称自己为“哥哥”,若真摆皇帝派头,建文也觉得有仗势欺人之感,传出去对名声也不利。想来想去,他也没什么好说辞,只得含糊应对道:“代王品性暴躁,屡次殴打下人,有辱皇家颜面,朕身为天子,自当管束!”

“胡说!”徐妙锦一瞪眼道,“二姐夫暴躁,那先帝在时怎么不罚他?你一当皇帝,他就暴躁了?分明就是你找借口要陷害他!”

“朕何曾找什么借口?”建文不悦道。

徐妙锦见建文敷衍应付,心中更怒,当即脱口而出道:“你不要狡辩!元旦时我去鸡鸣寺进香,庙里香客曾说,皇上连擒诸位皇叔,是忌惮藩王势大,要寻隙削藩!今日侬又擒了我二姐夫,不是找借口除他又是什么?”

此语既出,徐家兄弟顿时大惊,齐刷刷跪倒道:“臣妹捕风捉影,妄议朝政,请陛下恕罪!”其实建文意欲削藩,天下人都是心知肚明。只是藩王镇守四方乃太祖所定,若明言削藩,则是违反太祖定制,这个罪名建文可承担不起,一旦藩王借此闹事,朝廷也不好应付,故而从来都是只做不说。朝臣们怕惹着皇帝,也都识趣不提。徐妙锦当着建文和三位哥哥的面将此事堂而皇之地说出,无疑是大大的犯忌,因此众人都是惊骇不已。

建文一拍御案,喝道:“你太狂妄了,竟敢离间皇室,简直是无法无天!”骂完,又转对徐家三兄弟气汹汹道,“你等身为其兄,平日不加管教,竟由着她这般胡作非为!徐家可还有家教?”这次建文是真动怒了,他再容忍徐妙锦,也不能让她坏了削藩大业。

徐家三兄弟已是汗如雨下,跪在地上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是连连叩首。徐妙锦本不怕建文,但见三位哥哥吓成这样,又见建文脸色铁青,心中不免也忐忑了起来。

场面顿时僵持住。建文冷眼盯着殿下四人,脑子却在飞速转动,他现在想的是要如何处置这些人!

首先要处罚的便是徐妙锦。以往在后宫,徐妙锦怎么耍赖犯横,建文都可以付诸一笑。但这里是外廷,此番她又是通过击登闻鼓的方式见驾,这样事情的性质就变了。若不处罚她,那等于间接说明自己对削藩之事理亏,待这四兄妹出去,就算徐家三臣识趣不提,可凭着徐妙锦口无遮拦的性子,不到三天就能把今日之事传遍京城。果真如此,不管是对自己的名声,还是对削藩大业都大大的不利!

可若真要使严惩徐家兄妹,建文也觉得颇为棘手。首先,徐妙锦今日虽是耍性子胡来,但击登闻鼓鸣冤,这本就是朝廷定下的规矩,仅凭此重罚她也说不过去。而更重要的是,徐妙锦不过一介女流,如真要重罚她,那徐家三兄弟肯定逃不掉管教不严的连带之责。凭着对徐妙锦的了解,建文相信她的莽撞是率性而为,应不至于出自徐家兄弟授意,而三兄弟此时的战战兢兢也更加印证了这一点。既如此,若此时罚徐家兄弟,他们表面虽是俯首认罚,但暗中会不会有意见就难说了。徐家乃大明第一名门,其势力不管在朝堂还是军中都可谓是盘根错节,而正在进行的削藩以及即将推行的改制都与徐家有着极大的关系。若仅因徐妙锦之胡闹就让徐家三兄弟心生怨恨,那可就大大不值得了。毕竟,自己年纪轻轻甫登大位,行的又是更易国本的大事业,朝局稳定可是第一位的,犯不着为点小事就把徐家兄弟生生逼出怨气来。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对徐妙锦,建文打心眼儿里也实在有些下不了手。

“魏国公!”思虑一番,建文做出决定,“你带四妹回府严加管教,从今日起,无旨不得出府!”

“啊!”徐家兄弟齐声轻呼,脑中不约而同地冒出这样一个念头:这处罚也实在太轻了!本来,按徐妙锦今日的举动,三兄弟均以为建文会狠狠处罚她,而他们这几个当哥哥的也难逃池鱼之殃,但不料最后却仅仅是个“妙锦不得出府”,这让三人大感意外。徐家三兄弟中,徐增寿脑子最灵光,他稍一琢磨便明白了这道圣旨中蕴含的意思:在皇上眼里,徐妙锦此番闯祸实与平日里的斗嘴嬉闹无异,而所谓的“责罚”,仍不过是他与徐妙锦间的私人“恩怨”罢了,与整个朝政无干!磕头谢恩之时,徐增寿心中还暗暗想:皇上对四妹到底是与众不同!若换我等,做今日这等行径,恐早就被罢官降罪了!

徐家三兄弟喜出望外,徐妙锦却是大大不依。她天生就是个好动性子,一日不出门溜达,便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此番建文之言,竟是要将她软禁在家中,这还不把她活活憋死?她一跺脚,立时就要争辩,建文又道:“若你等管教无方,则由朕做主,立寻夫婿,择日出嫁!往后自有夫家教训!”

建文“出嫁”二字方一出口,徐妙锦立马就想到了李增枝!去年建文首提将她嫁给李增枝,就把她当场吓得哭了鼻子。看今日这架势,自己惹恼这位皇帝哥哥之程度远超上回,要再争个你长我短,没准儿他一怒之下就真“乾纲独断”,把自己终身拍板定了!想到李增枝那贼眉鼠眼之样,徐妙锦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她可不敢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去赌!

终于,徐妙锦软了下来。她呆立半晌,最后恨恨地瞪了建文一眼,气嘟嘟便甩手而去。徐家三兄弟暗自好笑,也忙告退。

进得家门,徐家兄弟在客厅坐下。徐妙锦将身上裘衣脱下,刚要回自己房中,徐辉祖严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给我回来!”

这喝声要是出自徐膺绪或徐增寿,徐妙锦理都不理便扬长而去,但对于不苟言笑的大哥,徐妙锦却不敢太过放肆。愣了半晌,她终调转身子,扭扭捏捏地折回坐了,只是眼珠子却直瞄着窗外天空,摆明了满腹不愿的样子。

“你这个丫头啊……”徐辉祖指着她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你可知今日惹了多大的祸?擅闯宫禁,乱敲登闻鼓,还妄议朝政,哪条罪名不够杀你头的?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杀什么头?炆哥哥不也未追究么?大哥紧张什么?”徐妙锦瞄了一眼大哥,没好气地答道。

徐膺绪在一旁忧心忡忡道:“妹子不可这样想!我徐家与藩王关联颇深,这‘削藩’二字,绝非我等可说出口!今日皇上虽未重罚,但或对我徐家猜疑亦未可知!尤其是你少不更事,又是女娃,皇上是否会疑心你我兄弟有意教唆,妄图阻挠削藩?若真如此,徐家危矣!”

“二哥杞人忧天了吧?小妹是什么人,皇上还不知道?”徐增寿将椅旁桌上的茶杯端起,小抿一口,眼瞅着徐妙锦笑道,“咱们这位徐四小姐,生来就是自以为是的性子,她若不想做的事,别说我们,就是皇上他亲自相逼,恐也难以如愿。再说了,谁都知道小妹心中不藏事,就这种人我等敢去唆使?”

“话是这般说不错,可不知皇上是否也这么想?他若想岔了,那我徐家可就大祸临头了!”徐膺绪仍是思虑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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