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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风光大寿遭弹劾 太后有恙谋对策(第1页)

第二十章 风光大寿遭弹劾 太后有恙谋对策

光绪三十四年八月十九日,也就是1908年9月14日这天,东华门往东的大街上,车马络绎,路两边停满了官轿和两轮篷车或四轮马车。步军统领衙门的兵沿街放岗,还有大批巡警也前来帮助维持秩序。

从宫中出来一溜队列,前面是护军开路,接着鼓乐队,接下来是礼部官员、内务府大臣,后面则是七八乘由太监抬的黄色肩舆,肩舆上是皇太后、皇上、皇后赏赐的礼品。这支长长的队列,走了一里多路,过了御河桥,向北一拐,就到了锡拉胡同。胡同的西口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军机大臣、外务部尚书袁世凯在京中的府邸。

锡拉胡同曾经聚集了一批做锡器和蜡烛台的匠户,原名锡腊胡同,传到今天早已不是匠户居住地,名字也以讹化讹成了锡拉胡同。这里因为离东华门近,上朝十分方便,因此成为京中大员喜欢租住的地方。袁世凯进京后,就在胡同西头租赁了一个坐北朝南的院落。

袁世凯进京当军机大臣兼外务部尚书,是慈禧调虎离山之计,和张之洞入军机一样,把他们调离地方,剥夺了他们掌握的兵权,以便培养宗室亲贵在新军中的势力。但慈禧十分明白,要加强皇权,既要防备汉人,又不得不依靠汉人。尤其像袁世凯这样的能臣,虽然夺了他的军权,却对他十分倚重,凡事都很尊重他的意见。明天是袁世凯四十九岁的生日,按传统的算法,是五十岁。逢十整寿中国人特别看重,十几天前慈禧召见军机时,表示她要为袁世凯庆寿,而且要皇上、皇后都要有所赏赐。太后为重臣祝寿并不鲜见,但向来是大臣年至六十始有赐寿之典,像袁世凯这样过五十整寿而获太后如此恩遇,实在少之又少。有太后带头,袁世凯的五十大寿便出乎寻常地排场和热闹。

袁世凯的寿辰是明天,前后各增一天,连做三天大寿。京中亲贵、各衙门大臣、顺天府县、亲朋故旧、各省督抚,都送礼物、寿金,还有寿联、寿屏,所以锡拉胡同是人满为患,而袁世凯的府邸几乎到了摩肩接踵的程度。御赐礼品到来的消息,早有人飞报,袁世凯亲自到大门口跪迎。

这一行人昂然直入院内,直接将御赐的礼品抬进正厅。正厅内早就备好铺了黄绫的条案,太监把礼品一件件摆上去,无量寿佛、金佛两尊,御书福、寿各两幅,寿额两悬,玉如意四柄,内库纱八卷,江绸八卷,蟒衣一套,御酒两坛,双龙贡蜡两对,带寿字的银锭两千两,道光用过的翡翠朝珠一挂,康熙用过的霁红瓷瓶一对,珍珠带头一件,银器一套,锦缎二十匹等一一摆放好了,礼部和内务府官员站到条案后面,袁世凯跪下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然后请圣安,请完圣安,这才与诸位官员打招呼。这些人里面,打头的是内务府大臣增崇,其人温顺平和,与袁世凯关系亦不错,笑着说道:“宫保,听说因为宫保五十大寿,北京四九城的寿屏都卖光了,我可要好好欣赏。”

袁世凯要陪同,增崇却不肯:“你老是寿星,是今天的主角,你还是去招呼客人好了,我随便走走。”

话虽如此,但毕竟是等同于钦差的身份,袁世凯当然不能让增崇“随便走走”。北京四九城的寿屏都卖光了,的确不是夸张,虽然是做寿第一天,寿联已经有三百余幅,寿屏则近百架,三进院子,几乎都摆满了。最令人瞩目的,是庆亲王奕劻的寿联,上联是“有猷有为有守”,下联是“多福多寿多男”,署名为庆亲王奕劻。按规矩,亲王送寿联,只署爵号,不署名字。增崇见到后赞叹道:“庆王爷与宫保的交情,那可真不是泛泛。”载振的对联是“相我国家尚书北斗,锡公纯嘏天保南山”,署名为“如弟载振”。最堂皇的是张之洞送的八扇寿屏,内容据说是张之洞亲自捉笔。增崇是科举出身,肚子里颇有墨水,对张之洞用典极多的四六骈文,不但能看得懂,而且能领会其妙,连连点头:“张中堂的一支笔,真是无人可比。”

待转到二进院里,厢房里的一副寿联却让众人大出意外,上联是:“戊戌八月戊申八月”,戊戌八月当然是指十年前的八月,世人都认为袁世凯政变告密,导致光绪被囚瀛台,这是他的心病。戊申八月当然是指眼下,袁世凯正做风光大寿。皇帝被囚而臣子风光无限,这真是诛心之联。下联是:“我佛万岁我公万岁”。我佛当然是指老佛爷,老佛爷称万岁固然可以,而“我公”袁世凯又何敢称万岁?袁世凯见状顿足道:“真是荒唐,这样的寿联也挂出来!”

“下人不懂文墨不足为怪,倒是送联的人居心实在叵测!”增崇一看联末,却无落款,显然是有人有意让袁世凯出丑。

袁世凯对下人道:“去把老二给我叫来。”

老二自然是指袁克文,一会儿就跑过来了,穿一件蓝湖绸的衬绒袍子,里面是一袭白绸裤,完全是一副风流倜傥的名士相。他对增崇作了个揖说:“峻叔好。”

增崇字峻山,故袁克文称他为“峻叔”。“峻叔”是一副欣赏的目光:“二少爷真是风流脱俗。”

“我倒愿他俗气些,省得他在外面胡闹。”袁世凯说完又对袁克文说,“你把所有的寿联、寿屏仔细看一遍,有不合适的要随时撤下来,不要闹笑话。”

袁克文虽然荒唐,但诗词歌赋却是长项,他垂首应了一声:“是,爸爸。”

忙了整整三天,第三天晚上,庆寿活动接近尾声,袁世凯宴请前来帮忙的亲信。曲终人散,独把民政部侍郎赵秉钧留了下来。赵秉钧负责巡警,手下有一批侦探,无论宗室亲贵还是贩夫走卒动向或者青楼茶肆所议,他都门清。袁世凯问道:“智庵,这几天我忙得脚后跟踢到后脑勺,什么也顾不上,没什么不妥吧?”

这话问得范围太大,无从回答。不过一想,肯定是问做寿的事,他回道:“府内府外我放了数十个便衣,无论是混混还是小蟊贼,都没人敢来捣乱。倒是江仲默先后来了好几趟,名为看寿联寿屏,我看他没安好心。”

江仲默就是监察御史江春霖,仲默是他的字。他好酒量,饮数斗不醉;更有好胆量,专与权贵过不去,以包公自誉,亲贵、权臣、疆吏、军机、督抚,无不敢参,袁世凯在直隶总督任上,就被他先后弹劾八次。袁世凯对闻风而奏的言官向来看不大起,尤其近年来盛行“卖参”,更对他们的人品不以为然:“让他来看好了,反正是太后提议让我做五十大寿,他总不能连太后也参。”

“是,宫保有太后的慈眷,他们上再多的折子也不过是留中。”

但赵秉钧这话在袁世凯听来,却别有体味,他陡然而惊,太后已经七十有三,且身体一直不好,如果没了太后慈眷呢?于是便问:“关于太后的身体,你听到些什么?”

“外间的说法很多,但比较靠谱的是洋人医生的观点,他们认为太后看上去精神不错,但不过是在强撑着,身体许多器官已经严重衰老。”

“皇上的身体好像也很不好,外间都有什么说法?”

“皇上身体弱已经很多年了,外面反而习以为常。据说,当然主要是洋医生的说法,皇上毕竟年轻,而且并无大病,只要好好调养,一定能够恢复起来。中医也有这样的看法。”

“前个月向天下征医,最后六人被推荐入宫,一个多月了,好像也没有好效果。可见所谓名医,也往往是浪得虚名。”

“名医是真名医,无奈有人叶公好龙,不希望他们的医术见效。”

袁世凯天天入值,当然对此亦有耳闻,但他不动声色地问:“哦,原来外面还有此一说,何以见得?”

“六位医生分了三班,半月一轮,就是方子有效,刚见成效又换人了,怎么可能治得好病?据说第一班广东推荐的杜郎中,开的药很对路,皇上也很高兴。可是,如今又换了班次,他调到第三班。而轮班的时间也改为一个月一轮,要再轮到他总要到三个月以后,而且——”据赵秉钧说,皇上所用的药经常发现有生了虫的,皇上捡出过几次,勃然大怒,但天子之怒竟然也无用处,药照样还是生了虫子,以后他就默默忍受着,“皇上如今只有一个忍字,他这一生就学会了一个忍字,忍到太后先他而去,忍到他重登龙位。”

这话犯了袁世凯的大忌,皇上忍到重登龙位,那么对他从前一忍再忍的人和事恐怕要算总账。

赵秉钧见袁世凯脸色阴沉,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说,却忘了忌讳,连忙补充一句:“恐怕他未必能如愿。”

在赵秉钧面前,袁世凯的真实心思是不必隐瞒的,而且也瞒不住:“智庵,你也不必安慰我。这不过是自欺欺人,以皇上的年纪和身体,能不能长寿不好说,但熬得过太后绝无问题。这一天早晚要到,现在看来,也许这一天今年就能到。真到了那一天,我该如何自处?何止是我,还有你们这些在外人眼里的‘袁党’又该如何自处。”袁世凯长叹一声,茫无头绪。

“只能不让这一天到来。”这也是赵秉钧所担心的,真到了这一天,根本无解。

不过这话近乎谋逆,不让这一天到来,难道要弑君不成?袁世凯瞪了赵秉钧一眼道:“智庵,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戊戌年的事世人对我的误解已经够深了,你这话说出去,让我们如何为臣?”

赵秉钧解释道:“宫保误会了,我是说,有人不想让这一天到来。”

“这话怎么说?”

赵秉钧分析道:“首当其冲的就是崔玉贵。当年珍妃怎么死的?虽说是太后下旨,但动手的却是他。皇上要重登龙位,以他对珍妃的感情,不把崔玉贵千刀万剐才怪。崔玉贵为人太张扬,不知收敛,宫中恨他的人不知多少。听他的徒弟在外面说,崔玉贵最近很紧张,喝醉了酒说老太后是他的护身符,太后在一日,他就活一日,太后要没了,他也就活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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