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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段芝贵献妓谋官 振贝子被劾辞职(第1页)

第十八章 段芝贵献妓谋官 振贝子被劾辞职

金秋时节阅兵,古来如此。因为此时秋高气爽,又是收获季节,容易筹措粮秣,战马又正是膘肥体壮,正适合拉出来“遛遛”。新军大规模的秋操并非第一次,去年已经在河间搞过一次,不过当时只有北洋新军参加。这次的秋操计划,是湖北新军第八镇北上,与河南新军第二十九混成协组成南军,由第八镇统制张彪任总统官;北洋新军则从驻扎济南的第五镇和驻扎直隶的第四镇抽调人马组成混成第五镇,张怀芝为统制,从京旗抽调人马混成第一协,由曹锟出任统制官,袁世凯的爱将段祺瑞任北军总统官。双方将在河南彰德(今安阳)进行攻防演练。

按秋操计划,参与秋操的新军计有马、步、炮、工、辎重各兵种三万三千余人,北军驻安阳城南,南军驻汤阴城北。湖北新军从武昌北上到汤阴,一千四百余里,北洋新军分别从保定、济南到彰德,也有六七百里。而阅兵处下达命令时离秋操时间只有四天。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远距离调动大军,在从前根本不可能。相当多的人心存怀疑,云集彰德的外国记者也以为有笑话可看。袁世凯和他的助手们却胸有成竹,阅兵处下设递运司,专门掌管铁路运送军队,又专设传达司,掌管阅兵处所属电报、电话、递信并统辖电信队。南北各军大部通过铁路运输,命令下达有电话、电报,结果秋操的部队全部按时到达,中外记者无不赞叹。

秋操第一天,先由北军总统官段祺瑞背诵演习总方略和特别方略,他声音洪亮,章法熟练;轮到南军总统官张彪背诵时则出了丑,面对袁世凯、铁良等大员及中外记者,他一开始就紧张,根本背诵不出来,背后的黎元洪提示一句,他在前面背一句,众目睽睽,满面流汗,相当窘迫。不过他有自知之明,随后就举荐黎元洪代替他指挥南军。

秋操一共举行了三天。第一天南北两军马队在汤阴县东南演习冲锋战法,第二天两军马步炮队在汤阴县东北演习遭遇战,第三天全军在彰德府城东南演习攻防战。总体上北军占了优势,但南军名不见经传的黎元洪镇定自若,干脆果断,大出风头,让北军吃了不少苦头,风头几乎要盖过早就名声在外的段祺瑞。

第四天在彰德举行阅兵式,南北两军抽调各军种精锐组成阅兵方阵,依次通过检阅台。检阅台上下,翎顶辉煌,再加中外记者及各国外交人员五百余人观操。当天晚上袁世凯举行盛大的招待晚宴。

这次秋操获得中外记者的交口称赞,除军事上的成就外,当时的西方媒体对北洋陆军军纪严明尤其称赞。《纽约时报》的美国记者在报道中说:“抢劫、强奸等旧式军队里司空见惯的行为,在新军中很少发生。老百姓刚听说即将举行军事演习时,他们担惊受怕,疑惑重重。袁世凯感到有必要消除他们的疑惧,张贴了安民告示,说明演习部队并无不良动机。部队到达后,民众惊喜地发现军人纪律严明,买东西一律付钱,因而感到满意。”

袁世凯于次日一早就乘火车赶回天津,因为商部尚书载振和军机大臣、巡警部尚书徐世昌奉旨到东北查办事件,乘专车路过天津,要在天津住一宿。袁世凯下午赶到天津北站,天津文武大员早在车站等候。因为载振的专车再有半个多小时就到站,所以袁世凯不再回衙门,在车站贵宾室等候。

载振一走出车门,西洋乐队立即奏起欢迎乐曲,北洋新军仪仗队军服挺括,手持崭新的洋枪,列队欢迎。载振被这阵势激动得合不上嘴:“四哥,这阵势可太过了。”

袁世凯笑道:“你们是奉旨出关,我这是一壮行色。”

载振随袁世凯上了一辆西洋马车,沿着一条宽阔的大路向西南方向走,便问道:“四哥,咱们今天是从天津新站下的车吗?几年前我到过老龙头火车站,不是这样啊。”

“不错,老龙头火车站我早就不去了。本来是和俄国人闹意气,没想到还闹对了。”

八国联军占据天津后,乘机扩大租界区,老龙头火车站也划进了俄国租界。结果中国人进出车站非常不便,就是袁世凯进站也要看俄国人的脸色,而且护卫还不许带枪。袁世凯一怒之下令天津道在老龙头火车北四公里处铁路边新修一座火车站,从新站到金刚桥头的北洋大臣衙门之间修一条笔直的大道,并限当年完工。这条路和新站一修成,有眼光的人立即到金刚桥往北一带抢建住房,很快繁荣起来。俄国租界的老龙头火车站,凤凰变草鸡。

载振看着马路两边鳞次栉比的房屋,连竖大拇指道:“四哥一出手就非同凡响。”

当天晚上,袁世凯在利顺德饭店请载振一行。段芝贵奉袁世凯之命,专门进京迎接载振一行,不到一天工夫,已经与载振到了熟不拘礼的程度:“贝子爷,津门最红的名伶杨翠喜今晚在大观园演《拾玉镯》,我敢说天下这出戏,没人比她演得更好,贝子爷要不去,那可真是枉来津门一趟。”

载振被段芝贵这样一鼓动,劲头就起来了,他本来就是风月场中的老手,看戏逛胡同乃是家常便饭,于是欣然前往。大观园戏楼最好的几个座位从来不安排人,是专门留给段芝贵和盐商王锡瑛,两人一贵一富,是杨翠喜的护法。

振贝子一落座,身后立即坐上四名巡警,是段芝贵专门安排的排场。戏已经开始,正是《拾玉镯》中的精彩段落。剧中讲述了一个芳龄小姑娘边做刺绣边在门口等山上进香还愿的母亲,恰巧年轻男子付鹏打门口经过,便产生了爱慕之情。付鹏在门口假意失落一只玉镯。小姑娘孙玉娇扭扭捏捏,三起三落才把玉镯拾起来。孙玉娇的扮演者正是杨翠喜,她身材极高,又极苗条,把小姑娘春心萌动、娇羞扭捏的情态表现得惟妙惟肖。载振是京剧的行家,看到精彩处情不自禁鼓掌,又打发人将五十块大洋送到后台点名赏给杨翠喜。戏间,杨翠喜下场后急赴前台给贝子叩头谢赏请安。载振大悦,令翠喜起身说话,并情不自禁伸手去拉。翠喜抬头,美目流盼,正与载振目光相对,真正是一顾倾城。载振看呆了,伸着双手愣了老大一会儿,这一切都被段芝贵看在眼里。

回利顺德饭店途中,载振一再打听杨翠喜的情况,段芝贵回道:“说起来,也是个苦人儿。”

杨翠喜是直隶通县人,小时就送给人家当童养媳,婆家是小康之家,因此她从小得以读书。但可惜后来比她还小的丈夫溺水淹死,她又回到父母身边。十几岁时随父母迁到天津谋生,家境贫穷,迫于生计,父母把她卖给了一个姓杨的人。此人家境并不算富裕,但头脑颇灵活,是个京剧票友。他看到邻居收养了两个养女,一个叫翠红,一个叫翠凤,到天桥唱戏谋生,每月都能挣三四百元大洋,收入相当可观。于是养父把她送到邻居家里,与翠红、翠凤一同学戏,取艺名翠喜。杨翠喜因为小时候读过书,学戏特别快,不出一年就小有名气。有一个出洋留学生擅书法、工诗词、达音律、善演艺,是真正名副其实的才子。他对杨翠喜情有独钟,经常给翠喜说戏,每天晚上在后台等她,提着灯笼送她回家。他知道当时津门伶界大多唱戏的女子亦伶亦娼,他希望翠喜能够免俗,盼着两人能续一段良缘。但他有一次南下上海月余,回到天津时杨翠喜已经被人捷足先登。才子万念俱灰,剪掉长发,出家为僧。这成为当时津门的大新闻,杨翠喜由此一夜成名。人们这才发现,她唱功俱佳,堪称绝色。津门有捧伶人的风气,伶人要红非有贵人捧不可,而自以为是“人物”的,也都以捧红某伶而津津乐道。杨翠喜一出名,就引来两个大人物,一个是盐商王锡瑛,字益孙,是天津巨富;一个是天津北段警察局总办、袁世凯的亲信段芝贵,人如其名,是津门的权贵。两人又是好友,同作杨翠喜的护法,碍于情面,都没有对她下手,真的只是看戏捧场。

如今,段芝贵见载振对杨翠喜一见倾心,真是求之不得,他看到了一个巴结载振的好机会,谋划着好好利用。他奉命送载振一行到奉天,一次采买了貂皮五百张,还有珍珠蟒袍一件,专弄了一节车厢运到天津。他又找到盐商王锡瑛,告诉他两人捧杨翠喜捧到头了,因为“振贝子有心插柳”。王锡瑛心有不甘,但何敢得罪振贝子和段芝贵,因此与段芝贵一道商议如何把杨翠喜买下来。最后段芝贵派探访总局总办杨以德出面,花了一万两千两银子给杨翠喜赎了身,并由王锡瑛专门备了一个小院让杨翠喜住进去,又专门买了一个伶俐的丫头侍候。

载振、徐世昌出关不久,官制改革也有了结果,赶在阴历九月底公布,为的是给十月初十的太后万寿节锦上添花。但对袁世凯来说,是真正的添堵。因为他所期望的内阁制被太后一笔勾销,军机处、内阁一概照旧。上谕说:“军机处为行政总汇,雍正年间本由内阁分设,取其近接内廷,每日入直承旨办事,较为密速。相承至今,尚无流弊,自毋庸复改内阁。军机处一切规制,著照旧行。其各部尚书,均著充参与政务大臣,轮班值日,听候召对。”

各部的归并裁撤,基本按袁世凯当初拟定的方案,此外还增设了资政院、审计院,“资政院为博采群言,审计院为核查经费,均著依次成立”。但他曾经动议裁撤的一些闲曹,一概照旧,“宗人府、内阁、翰林院、钦天监、銮仪卫、内务府、太医院、各旗营、侍卫处、步军统领衙门、顺天府、仓场衙门,均著毋庸更改”。

袁世凯入阁的愿望由此完全落空,而且根据当初提出的专任分职的意见,各部尚书不再兼与部务无关的差使,结果新任的吏部尚书鹿传霖、学部尚书荣庆、民政部尚书徐世昌、陆军部尚书铁良全部退出军机,但唯有外务部事涉外交,关系紧要,不受此限,军机大臣只剩了外务部管部王大臣庆亲王奕劻和尚书瞿鸿禨。随后又新补了两个军机大臣,一个是内务府大臣世续,一个是广西巡抚林绍年,这两个人全与瞿鸿禨关系密切,林绍年还是他的门生。这样整个军机处奕劻虽然是领班,却势单力孤。

更糟糕的是新任陆军部尚书铁良以统一军权为由,逼迫袁世凯交出北洋六镇。新任邮传部尚书张百熙也亲自到天津来与袁世凯谈他所兼的督办电政、督办山海关内外铁路、督办津镇铁路、督办京汉铁路等兼差交归邮传部的事宜。同时他捎来奕劻的一句话:“既设专部,部中应有全权。”这表示奕劻也无力支持袁世凯所揽的诸项权力。

袁世凯知道这次官制改革自己全输了,而且连带着奕劻也被束缚了手脚。与其被人逼迫,不如自己识趣。所以张百熙回京的当天,他就上了一折一片。一折是《恳准开去各项兼差折》,辞差的理由当然冠冕堂皇,“心虽有余,力常不足,臣之才识,不逾中人,臣之气体,本甚羸弱,自近岁叠膺艰巨,精力益逊于前。天下之事理无穷,一人之智能有限,若纷纭并骛,必罅漏之丛生。窃维数年以来,臣之负咎当已多矣。国步方艰,大厦非一木所能支,巨川赖同舟之共济……此则非止为臣一身计,兼为大局计而不得不沥陈于君父之前者也”。他恳请开去所兼的参与政务大臣、会办练兵大臣、会议商约大臣、办理京旗练兵大臣、督办电政大臣、督办山海关内外铁路大臣、督办津镇铁路大臣、督办京汉铁路大臣八项兼职。

一片是《陆军各镇请分别归部留直统辖督练片》,他奏请朝廷将北洋六镇中的四镇归陆军部,“第一镇本系京旗兵丁,应归部臣专管。第三镇驻扎保定府暨奉天锦州府一带,第五镇驻扎山东济南府暨潍县一带,第六镇宿卫官门并驻扎南苑、海淀一带,各该镇均拟请归陆军部直接管辖,毋庸由臣督练”。当然六镇不能全部交出,他留下两镇,“第二镇驻扎永平府暨附近山海关一带,第四镇驻扎天津附近之马厂、小站一带。值此客军尚未尽撤,大局尚未全定,直境幅员辽阔,控制弹压,须赖重兵,所有第二、第四两镇,拟请仍归臣统辖督练,以资策应”。

袁世凯曾经多次请辞兼差,但那时候他慈眷正隆,朝廷每次都是极力挽留,不准他辞差。这次其实他也希望朝廷能够挽留,但慈禧万寿前的朱批是:现在改定官制,各专责成,著照所请,开去各项兼差。对于他将北洋四镇交给陆军部的朱批是:现在各军,均应归陆军部。第二、第四两镇,著暂归由该督调遣训练。

这一折一片的朱批,让袁世凯心里发凉。这不仅意味着他已经失去一些权力,更意味着慈禧对他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信任。他可以操纵奕劻如左右手,也有信心应对瞿鸿禨、铁良的挑战,唯有对慈禧他心怀畏惧,唯恐慈眷不再。御座后面的这个女人实在非同一般,无论多么复杂的朝局她操纵起来总是游刃有余,无论多么精明的亲贵权臣都抵不住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一个多月后,载振、徐世昌考察结束,段芝贵奉命到奉天迎接。回到天津正赶上1907年的元旦,租界区内灯火辉煌,十分热闹,袁世凯劝载振和徐世昌在天津稍作逗留,考察一下天津的实业和教育,载振欣然应允。元旦晚上,振贝子提出到大观园看戏,去了却没有杨翠喜演出,振贝子于是问:“那个名角叫杨什么的,怎么没有上场?”

段芝贵不动声色,把老板叫来询问,老板说杨姑娘一个多月前就脱去贱籍,可能已经嫁人了。载振听罢脸色落寞。

当天晚上,袁世凯和徐世昌都没有陪载振去看戏,两人闭门密议。徐世昌虽然近两个月不在京中,但对官制改革的结局和朝局的变化了如指掌,便道:“四弟,我这些天一直在梳理这次官制改革的前因后果,我怎么觉得这分明是太后布的一个阳谋?”

“嗯,怎么说?”袁世凯望着徐世昌。

“我觉得太后既不真心喜欢立宪,也未打算真正改革官制。她之所以同意,一是可以顺应舆情,以消弭内患,二是可以借机收权。让四弟主持厘定官制,各方争持不下,她却不动声色,从中寻找她所需要的机会。四弟想以内阁制取代军机制,以限制君权,限制君权无异于限制她的权力,所以她无论如何不会同意,对内阁制一笔勾销。但专职分任的提议,她却采纳了,所以很轻松地把四弟的各项兼职收回中央;派铁宝臣主持陆军部,逼迫四弟把北洋四镇交了出去。这次立宪、改革官制,涉及各方的利益,明争暗斗何其激烈,各方都在争自己的利益,但最后最大的赢家仍然是太后。”

袁世凯点头道:“大哥看得透彻!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可惜当时我以为太后已经站在宪政一边,以为正可趁机建立起内阁制,没想到让太后当了枪使。更糟糕的是,她有可能拿官制改革考验我,结果我考砸了,对我起了戒心,所以支持了铁宝臣,支持了双目,用以对付我和大佬。我现在想,彰德秋操,北洋军表现不俗,我还有些得意,现在看,倒不如让湖北新军出出风头,太后对北洋的提防可能还会轻些。铁宝臣本有夺取北洋新军的野心,回去在太后面前把北洋军说得如何如何了得,太后怕不怕?越怕,越要交到自己人手上。铁宝臣敢于一逼再逼,其实是太后的默许。”

“四弟也不必过于担心。铁宝臣虽然拿去了四镇的指挥权,但四镇的将军全是四弟的人,他一时也找不到替手,太后何其精明,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不会对四弟太甚。北洋幕府人才极盛,这是四弟最大的本钱,无论军界还是地方,四弟的局面已经布开,哪能是想推就推得倒的。”

“这话对头。不过,要比起当年文忠公的布局,我还差一大截,最盛的时候,淮军的势力真是遍布大江南北。”袁世凯话头一转道,“我有个想法,你在中枢混实在没有意思,倒不如设法到地方去。”

徐世昌以拳击掌道:“真正是心有灵犀!我正想请四弟运动大佬,让我去总督东北。这次出关一看,东北真是大有可为。如果东北能抓到北洋手中,北洋的势力谁能撼动得了。”

“我早有打算。大佬的生日快到了,正好给他一笔让他心跳的寿礼,估计东北的问题就能解决。大佬爱财,倒是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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