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齐却大大咧咧道:“这点东西在我手里玩儿似的。再说了,我是王爷派来侍候小姐的,管它什么三品四品。”
馨如连连拱手道:“求大哥成全小妹,东西还是让我自己拿吧,您见过四品官帮别人拿东西的?他们连自己的东西也不拿,都是哼哼哈哈跟一帮人。”
“哪有你这么较真的,我现在穿着便服呢。”多尔齐被她逗笑了。
馨如如释重负:“好,你说的,你帮我拿,回去不许告状。”
多尔齐是二十多岁的愣小子,哪里有那么多讲究,两个人继续说说笑笑逛街。等逛到直街南头,两个人都有些累了,看看太阳,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多大人,咱们就不回去了,尝尝山东的小吃如何?”馨如自从知道多尔齐是四品武官,改口称他“多大人”,半是认真,半是玩笑。
“喳!”多尔齐也是半认真半玩笑。
南门不远处就有一个小馆子,挂的招牌是于记酒家。两人进了门,小伙计连忙上来招呼:“两位爷,你们吃点啥?”
“你们小店有啥?”多尔齐反问。
“时鲜青菜样样都有,要说小店的特色,则是虾酱菜团子,健脾益气;油焖大虾,益气滋养;银鱼蒸茄子,补气壮体;还有鱼锅饼子,可当菜,可充饥,能健脾也开胃。”
馨如笑问道:“这位小哥,你这是开饭馆还是开药铺?”
“客官您说对了,我们老板从前开药铺,如今改行开餐馆。我们小店食药同源,在威海卫城小有名气。”伙计也是笑着回答。
看看小店的人气,就知所言不虚。馨如点一个油焖大虾,多尔齐点一个蒸羊蹄,小伙计推荐鱼锅饼子,饭菜皆全。东墙下一张桌子光线好,位置不错,馨如指了指道:“伙计,我们就用那张桌子。”
“客官,那张桌子有老主顾定了,天天来的,要不您到北面的桌子如何?”伙计面有难色。
北面也无不可,两人到北面坐下,等着上菜。
这时,两个人进来了,派头很大,大大咧咧在东墙根的桌子上坐下来,张口就喊:“人都死绝了,也不招呼老子。”
小伙计从里面奔出来招呼道:“狄爷,您老来了?今天吃点啥?”
“按昨天的上好了,再加个葱爆花蛤。”
小伙计应声而去,两个人则旁若无人,大肆笑谈。
馨如是堂堂直隶总督的千金,又是初到小城镇,不免有些鄙夷道:“真是没有教养,大呼小叫的。”
两张桌子挨得很近,馨如虽然声音小,但近邻也听得清楚。姓狄的走过来吼道:“说爷没教养,爷让你知道啥是教养!”说着,他抬手就是一巴掌,馨如一躲,脸算躲过去了,但瓜皮小帽被扇到了地上,长发便落了下来,披到肩上。
“哟,还是个雌的!”姓狄的还要动手,被多尔齐拤住了手腕,动弹不得,嘴上却硬,“你敢动老子。”
“还没人敢在我面前称老子。”多尔齐手上一用力,姓狄的便跪到了地上。
另一个人搬起凳子就向多尔齐头上砸,多尔齐一蹲身,向那人膝上一勾脚,那人就仰面朝天摔倒在地。多尔齐一手拧着“狄爷”的手腕,一脚踏在叧一个的胸脯上道:“爷不愿多事,识相的快滚,不然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两个人灰溜溜出了小店,这时,坐在西边桌上的一个二十多的年轻人站起来拍着巴掌道:“好身手,这位小哥肯定是个练家子。”
这时掌柜的出来了,连忙说道:“这位客官,您还是躲躲吧,您惹的这帮人不会罢休的。”
多尔齐有些诧异:“怎么,你的意思他们还回来?”
“肯定要回来,那时候客官想走也走不了了。”掌柜的一边劝一边解释,“这帮人号称西关帮,是从县城文登过来的,仅威海城里就有二十余人,还有几个是专请的练家子——武行师傅。他们很霸道,威海卫所有的海防工程,无论用料还是用工,他们都要伸手。”
“竟然有这种事?官府难道就不管?”多尔齐问道。
“怎么管,他们又不犯大法,无非是打架斗殴。”掌柜的又低声对多尔齐说,“听说他们与官家有勾连,与登州府、文登县太爷都是亲戚。”
“这我更不能躲,我倒要会会他们。”多尔齐一听便来劲了。
掌柜的劝道:“客官,劝您走不光是为您,也为小店。把他们惹恼了,您可以拍屁股走人,小店还要在威海城混下去的。”
“这就更不能走了,他们也太无法无天了,我倒要看看,这威海还是不是大清的天下。”掌柜的苦苦相劝,多尔齐的牛板筋脾气上来了,越劝越不肯走。这时,门外吵吵嚷嚷,想走也来不及了。
“听说有一对私奔的狗男女,还敢打人,瞎了你们的狗眼,滚出来让爷瞧瞧。”为首的一脸凶相,站在门外冲着店内叫阵。
多尔齐跨到门外大声道:“是谁的嘴巴不干不净?”
“程爷,就是这人把我们打了。”姓狄的对那为首的说道。
“你小子也不打听打听,在威海城,谁敢跟我程爷过不去。爷给你条活路,向我这两个兄弟磕头道歉,便饶你不死!”那程爷也不分青红皂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