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通古:“正是。”
这一点宗弼已经想到了。现在他要弄清的是,还有哪些完颜昌想到了,而他没有想到。
“除了投奔康王,可有其他出路?”宗弼又问。
张通古思忖着说道:“至于其他出路……倒有一处,不知挞懒想到没有?”
“回御寨?”
“对。蒲鲁虎作乱挞懒毕竟不在朝廷,与蒲鲁虎一党勾连没有铁证。挞懒极有可能回御寨为自家洗脱罪名。”
宗弼站起身走几步,立定道:“来人!”
仆散浑坦闻声进来。
“速召大挞不野。”
很快,右都监大挞不野来到都元帅府。宗弼吩咐道:“速带五千精骑,出居庸关直奔桓州,截住挞懒回御寨的道路。记住,一定要将挞懒带到燕京。”
大挞不野匆匆而去。
此时,在凉陉驻夏的完颜昌正处于惊愕之中。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蒲鲁虎、讹鲁观、斛沙虎、忽鲁补四位王爷同时被杀!他当然不相信以上四王会秘密勾结背反大金,但金廷的血雨腥风使他不寒而栗。与诛杀宗磐等人的诏书同时送达的还有对他的处分,褫夺左副元帅之职,降为燕京行台左丞相。
等宣诏之人走了之后,大儿子完颜斡带愤愤道:“蒲鲁虎背反与自家们有何关系,凭什么要褫夺爹爹的兵权?”
小儿子完颜乌达补也道:“这定然是兀术那厮陷害爹爹!”
斡带道:“兀术在燕京广结文士,联络旧部,孩儿早就对爹爹说过,可爹爹心存善意,一点儿都不防备。”
乌达补也附和道:“如今兀术做了都元帅,更不会把爹爹放在眼里。”
完颜昌长叹一声道:“胜者为王败者寇,自古皆然!”
斡带问道:“爹爹有何打算,应早做准备。”
“你等暂且退下,我要好好想一想。”
斡带和乌达补互看一眼,慢慢退到房外。
这座避暑凉殿为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所筑,后靠炭山,前临闪电河。在近百年时间里,有七位大辽皇帝在这儿驻夏和冬猎。眼下正是金莲花盛开的季节,站在凉殿望去,满目一片金黄。
完颜昌此时无心欣赏眼前的胜景,他的心很乱,何去何从一时难以决断。完颜昌不知道,他的优柔寡断,正在一点点地断送他可以逃生的时间。
晚上,完颜昌将眼前的形势告诉了赵金奴,赵金奴大吃一惊。经历了靖康之难的赵金奴显然比完颜昌果决:“夫君不当犹豫,应该马上启程。”
“燕京自家不去!”完颜昌摇头道,“杜充小人,自家岂能与他同为班列!”
赵金奴惊呼道:“夫君怎么能去燕京?兀术统兵,最忌的就是夫君。夫君若去燕京,岂不是自投罗网?”
完颜昌恨声道:“他敢杀我?”
赵金奴道:“夫君是以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没有敢与不敢。”
“眼下夫君只有一条道。”
“投奔……康王。”完颜昌愣愣地看着赵金奴。
完颜昌怔怔地看着赵金奴。这大半天时间里,他一直犹豫着该不该投奔江南,谁知赵金奴竟是当头一棒。
赵金奴问:“夫君难道不知白安时、刘永寿么?”
完颜昌当然知道白安时与刘永寿,如今刘永寿仍关押在祁州大牢里。
“夫君身为元帅,一旦奔往宋廷,金国岂不索要?我家九弟能遣返刘永寿,就不会遣返夫君?”
完颜昌的脸渐渐白了。
“奴家以为,夫君求生只有一条路,那便是回到朝廷向皇上禀明情由。夫君请想,既然诏书中提到夫君与蒲鲁虎为一党,却又网开一面,不予治罪,其中必有缘由。”
“娘子慧眼,挞懒不及。”完颜昌恍然大悟。
“夫君莫要迟延,应速速收拾行装启程。”
然而今年驻夏所带人员众多,除了亲兵还有若干族人和家眷。有些需要遣散,有的需要劝回,一直忙碌到次日上午完颜昌才带领卫队和家人从凉陉动身。
延误是致命的,大挞不野已经提前两个时辰来到桓州城外(锡林郭勒盟正蓝旗敦达浩特镇以北),占据了去会宁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