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十二点,阿倩会准时吃药,打进口针,那种疼痛别人很难想象。
“对我而言,延续生命是第一位的。”
“我就像活着的木乃伊”,阿倩这样评价自己。
去年疼得实在受不了,阿倩又去了几趟医院,每次从医院走出来,她都会做同样一个动作:把诊断单撕掉。
她心里想的是:我哪里有住院的条件啊,我凭什么住院啊?
住着不到十五平方米的小屋,家里除了两张床和一台写作用的电脑,每个角落都堆满了报纸杂志和各种书籍,这样的家庭条件,她凭什么住院?
父亲住院,母亲累倒了,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家庭的一日三餐怎么打发,这样的家庭条件,她凭什么住院?
她配拥有什么样的现在,她又配拥有什么样的未来?
想到这些,阿倩大哭了一场。
04
虽然对自己的病很无力,但阿倩对治疗充满了信心:“我觉得我每天多努力一点点,就会有一点点希望。”
她死盯着这一点点希望,在向前努力。
即便所有的不幸和不行都压将过来,我们也终将改变潮水的方向。
改变,也一直发生在阿倩身上:
她是一个关心自己所在城市变化的建议者;
她是一个书写世间万物美好的写作者;
她是一个热心公益回报社会的志愿者;
但同时,她是一个每天除了睡觉只能坐在轮椅上的人,靠着左手的一个手指头打字,写出篇篇锦绣文章。
尽管有这样的身体,阿倩所有的工作也都是自己完成的。
用一根手指头,自己打字,自己做表格,自己做演讲PPT,自己整理文章,自己做公众号……
其实,她大可不必亲自做这些事,但是阿倩说:“今天别人帮了我,下次呢?下次谁又能来帮我?”
除了她自己,谁又能时时刻刻帮她?
母亲算是这二十多年里,对阿倩帮助最多的人了。
在阿倩最绝望的这些年,母亲从未离开。
“我的母亲从未离开我超过三小时,父亲住院时,她就医院家里来回跑着照料,出门买菜经常催促着老板赶紧结账,即便是冬天,都是穿着棉衣入睡,就是为了方便晚上照料我。这么多年来,她也从来没有过过一个节。”
2017年,曾有一封残疾考生的信在网上热传。
这位十九岁的考生身患重度残疾,父亲因患重症于2005年去世,留下母子相依为命。他写信给清华大学招生办,请求清华大学提供一间“陋宿”,让自己和母亲居住,以方便他顺利完成学业。
清华大学招生办迅速回复了一封信,标题是:人生实苦,但请你足够相信。
是的,人生实苦,但请你足够相信。
请你相信,独闯追梦的路上,你是自己的千军万马,但也一定有人愿意挥手致意欢欣鼓舞。
“活得幸福而有尊严”——阿倩说,这是她的愿望。
阿倩现在不缺关爱和荣誉,根本上还是缺钱,就像电影里说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就是穷病。
是的,她依旧是那个艰难求生的脆弱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