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降不甚在意地点点头,觉得姨妈的担心很没道理。
以他的身份连李修然寻常一面都难以见到,又怎会去招惹他呢?
他小声嘀咕:“姨妈莫要担心这些了,还是早些歇下,明日争取不用我叫也能按时起身。”
“嘿,你这小猢狲,敢这么说姨妈!”
瑛氏嘟嘟囔囔地把油盏灯熄了。
黑暗中,林霜降扯了扯嘴角,摸黑去了隔间自己房里,脱鞋上床,听着远处传来的似有若无、仿佛白噪音般的仆役们干活聊天的细微声响,眼皮发沉,很快便沉入梦乡了。
之后的日子乏善可陈,林霜降每日不是在厨院学活就是去大厨房烧火,偶尔收工得早便花上几文钱去小厨房开个小灶,十来日便这样倏忽而过。
可喜的是,自那日打手板未遂事件过后,袁厨工对待他的态度虽算不上和蔼可亲,却再未像从前那样寻他的麻烦,偶尔两人在院里对上视线,对方还会主动移开目光。
那模样就好像害怕他似的。
林霜降心中清楚,袁厨工自然不怕他一个小豆丁,而是怕李修然。
虽然李修然也是个豆丁就是了。
总之,最大的麻烦源头消失,林霜降心情轻快多了。
这日的上课内容是识柴,也就是分辨柴火并进行合理使用,林霜降头一次见到如此多种类的木柴,觉得新奇,听讲格外认真。
柴火主要分为硬柴与软柴两种,如松木、柏木之类的硬柴火旺耐烧,适合煎炸;杨木、柳木一类的软柴火焰弱、易灭,适合炖煮。
袁厨工简单示范后便给他们发布了任务:挑一样合适的柴火来烧今日午食。
午饭食谱是豆饭,即糙米搭配黄豆、绿豆煮出来的饭,因是焖煮而出,不少人都选择了火小适合用来炖煮的软柴,但林霜降瞧着那豆子硬得很,又没提前过水泡软,软柴来烧怕是不成,便选了松木硬柴。
见他选择与大众相悖,几个和他交好的小童便悄悄提醒他:“霜降,煮个饭而已,不需用硬柴的,你快些改了,免得袁厨工待会儿又要说你。”
那日袁厨工要打林霜降手板的阵仗把他们吓坏了,虽说作为僮仆挨罚是常有的事,但他们才多大一点,被那么粗硬的长戒尺打上数十下,手还要不要了?
袁厨工真是太过分。
幸而后来二哥儿身边的景明出现了,林霜降自己也争气,准确流利背出袁厨工的讲课内容,这才免去皮肉之苦,叫他们大大松了口气——看那样一个雪团子似的孩子受罚,他们心里也不好受。
林霜降摇摇头:“我就用硬柴了。”
他十分坚持,其他小童劝不动,想了想道:“那好吧,若是没煮成,袁厨工不让你吃饭……我们就分你一些!”
林霜降笑着和他们道了谢。
这些孩子和他家世年纪相仿,热情友善,心中也没什么城府,林霜降对他们很有好感。
事实证明,林霜降选择硬木是正确的,豆子太硬,用软柴根本无法煮烂,几人当中,只有林霜降煮饭成功了。
袁厨工似是打定主意要让他们长记性,不许添柴再煮,几个小萝卜头便扒拉着碗里半生不熟的豆子吃,模样瞧着可怜极了。
最后还是林霜降将自个儿焖的米粒开花、豆子软烂的豆饭分给他们了。
出了这么档子事,林霜降也没吃好,晚上甫一收工便奔着小厨房去了。
托李修然送来那几只橘子的福,如今林霜降在小厨房的权限放开许多,能吃肉了。
小厨房肉类品种不多,大都是鸡肉、猪肉之类,间或会像游戏刷新物资一样随机出现几条鱼,对林霜降来说已很够用。
他宛如巡视疆域的小皇帝般在案板前转了两圈,眨眼便想好了今晚的零嘴。
猪肉小笼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