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自己主动将他抱住的,为什么他要说僭越?
僭越的人明明是他呀。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有更想知道的问题。
“你方才为什么要哭?”李修然问道。
林霜降抿了抿唇,正欲编个什么理由蒙混过关,然后便听对面的小孩一本正经道:“你要和我说实话,是不是唬我,我可是能看出来的。”
林霜降:“……”
真的能看出来吗,一个八岁的孩子能精准识别出谎言?
他八岁的时候好像没这么厉害。
但万一李修然就有这么厉害呢,他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是小阎王。
林霜降还担心着被打发出去的事,不想惹李修然生气,心一横便将想去厨院学活计的事如实说了。
李修然认真听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小手一挥道:“我懂了,你莫要担心,我这便叫人去知会那厨工一声,日后你就不用做太多活计啦。”
林霜降:“……”
错了,全错了!
他不是不想干活,恰恰相反,他想学到更多更好的手艺。
李修然完全理解反了!
不必诉诸于口,李修然看着林霜降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又错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便见林霜降后退半步朝他端正行礼,再开口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承蒙二哥儿青眼,愿意将投壶教与我,只是厨院每日要点卯学规矩,切脍、辨柴、封火这些活计都需勤练,我想早日学成手艺,日后也好为二哥儿分忧,故而不敢耽误功课。”
怕自己这番话伤了小孩儿的心,林霜降又从袖中掏出个纸包:“这是我做的芝麻糖,很甜的,二哥儿玩投壶时可以拿来甜甜嘴。”
吃了他的糖就不会怪他了吧。
李修然怔怔地接过糖包,眼神里盛满困惑。
“你看那些惯会偷奸耍滑的老仆,哪个不是整天游手好闲等着发月银,生怕累着自个儿一点。你倒好,抢着往油烟子里钻。”
他语气虽然略带埋怨,却听不出生气的意味,林霜降放下心来,便不吝于与他剖白心迹,语气认真:“因为我想成为一名好厨子呀。”
李修然将他望了半晌,忽而明白了——林霜降喜欢在庖厨做事,就像他喜欢投壶那样。
如果有人死活拦着他不让投壶,他定要狠狠将对方打上一顿。
“你去吧。”李修然小声嘀咕,“记得把欠我的投壶都记在账上。”
林霜降闻言甜甜笑道:“好,我晓得了。”
***
还没到晚上,林霜降在李修然面前大哭一场的事就被瑛氏知晓了。
趁没人时,瑛氏偷偷将林霜降拉来问话,神色严肃地问他究竟发生了何事。
林霜降知道姨妈在担心什么,略去开头接过,只说了结尾:“已经无事了,二哥儿没生气。”
瑛氏果真放下心来,拍着胸脯心有余悸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可不知我刚听说这消息时吓成了什么样,生怕你惹恼了二哥儿令他不快,将咱们娘俩给发落了。”
她压低声音:“霜降,既然二哥儿喜爱你手艺,你便隔三差五送些新奇吃食过去,紧着他喜欢的来。”
林霜降闻言忍不住吐槽:“姨妈之前还用我说不让我去招惹二哥儿。”
“今时不同往日了嘛!谁能想到你竟有这般好厨艺,把二哥儿哄得这样好。”瑛氏道,“这小祖宗如今既肯垂青于你,你便好好哄着,把二哥儿哄高兴了,他指缝里漏点好处,够咱们娘俩受用一辈子了。”
林霜降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其实,哪怕不为了这些,他也很愿意给李修然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