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已经跟着陈画来到陆家四个月了,那天是他第一次听见他妈跟陆峙两个人吵架。
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可怕,他妈以往跟过的男人,有气到脸红脖子粗也只会“你你你”的文质彬彬的教师,也有发了火就抄起菜刀撵得陈画满屋跑的花臂混混。
仔细回想起来还是三教九流之辈居多,不过陈画也不是软柿子,对方摔一个盘子,她就立刻砸两,直到把家里摔的全是各种家具的残骸碎片,两人也未必能冷静下来。
陈画心情好的时候会服软,心情不好就会抓住对方的胳膊,大喊道:“你打我啊,打死我!”
“你敢砍吗小瘪三?你以为你拿个菜刀老娘就怕你了?”
陈画怕不怕沈泠不知道,但沈泠每次都能被那阵仗吓得心里怦怦直跳。
陆峙大约是因为足够有钱有势,哪怕吵架拌嘴了,也还是一副体面人的样子,没乱砸东西,也没动刀子。
不过A级的Alpha,故意用信息素来压人的话,陈画这种ega全然没有抵抗能力。
在书房外边偷听的沈泠,听见他妈陈画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始终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虽然陆峙书房用的是密码锁,他就算按下去也打不开门。
好在他听见的大部分的声音都跟“赌|博”有关,虽然涉及的金额也足够让他后背发凉了。
那一整个晚上沈泠都胆战心惊,觉得陆峙随时会将他们母子扫地出门。
睡不着的沈泠开始在手机上浏览本市的租房信息,他对忽然就无家可归这件事显得很有经验。
被赶出去后,陈画也许会萎靡不振一段时间,然后变本加厉地酗酒,半夜回来在卫生间里吐得昏天黑地。
生活会有一点艰难,但一定会熬过去的。
他需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个价格合适的房子,供母子俩在这个城市落脚、过渡。
不过最终两人的这次争吵只是雷声大雨点小,陈画和陆峙第二天就和好如初,他们母子还是好端端地待在陆家,没有被人赶出去。
但沈泠知道这应该算是一次预告,他们在陆家的日子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
陆庭鹤已经有点习惯了沈泠总像是个小跟班一样缀在自己身后。
早晨他总安静地在沙发上坐着等人,手里永远捧着本书,陆庭鹤只要一动,他也就跟着起身。
拿起校服外套,再帮少爷别好校卡。
体育课和活动课时,沈泠会帮他看着脱下来的外套,还会觑着时机买好饮料——买早了饮料不够凉,买晚了大少爷不能第一时间喝上,恐怕要生气。
陆庭鹤觉得自己就像是养了只乖巧听话,还十分通人性的小猫,也算是弥补了他小时候想养没养成的遗憾。
沈泠渐渐在他眼里变得没那么讨人厌了。
天气转凉,少爷们打球的地方转移到了室内体育馆。
因为总见到沈泠,向子恒和他也熟了,见陆庭鹤把外套丢到他大腿上,他也毫不客气,把人当成个树桩子,脱下外套就往沈泠身上丢。
“沈泠!接着。”
沈泠此时正在低头整理陆庭鹤的校服外套,陆少爷要求颇多,平时穿的衣服从里到外都要由阿姨仔细熨好,有一丝褶皱他都要皱眉。
向子恒那件外套丢过来的时候他刚抬起头,没防备,被那外套盖住了脸。
还没等他伸手去扯,眼前猛然一黑又一亮,陆庭鹤把那件外套从他身上拽下来,然后一把丢在了体育馆的地上。
“你干嘛啊?”向子恒瞪大了眼睛。
“自己爱丢哪儿丢哪儿,别跟我的放一块。”
“你嫌弃我呢?”向子恒一脸受伤地说,“我妈说我的信息素老香了,水蜜桃味你懂吗?你什么都不懂,你个臭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