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这比犯病还要难受。
我的一点点质疑马上被五彩斑斓的浪潮吞没,波浪行进着,吞噬我的记忆,吞噬我的思考,最终变成一片闪烁着的黑暗。
我在尖叫,或者是我皮肤下的人在尖叫。我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草原塌陷了,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我在我自己的皮囊下面,我被困住了。
不行,不能这样,这样不行…
突然间,有一双手伸到了我的脸上,捂住了我的口鼻。
那些彩色的潮涌一瞬间就淡化了,我睁开眼睛,我还在车底,背后的那个东西控制住了我的呼吸。
我扭动着身子,一脚狠狠地踹到了那个东西的身上。
它发出一声梗住了一样的惨叫,声音被咽了回去,只露出一点点小小的尾巴,被我捕捉到了。
这是个人?
我看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没有完全消失,那个人的手已经松开了,我迅速地转过身去,抓住他的手腕就往地上按。
“轻点、轻点,”那个人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痛苦,“嘶…”
“周子末…?”
我的手松了一点。
那人的脸我看不清楚,车底的灯也很暗,我直接就上手摸他脑袋,把他往有光的地方推了一寸。
确实是金毛。
我一下子火就起来了,很想不管不顾直接把他踹车外面去。但是我现在理智回笼,人正常了不少,也没那么缺德,还是没下得去脚。
“你吓我,”我把声音压得和他差不多,“你故意的。”
“我没有。”金毛说,“我本来想救你,没找到机会。”
“你就是故意的。”我说。
他估计也感觉到了我的精神不太对劲,没再和病人计较。他拍拍我的腿,让我们之间稍微拉开一点距离。
“我们都躲着呢,”他压着我的肩膀,从缝隙处看了一眼狼的腿,“狼不要紧,之后可能还会有牧群,那个比较危险。”
“什么墓群,”我抓住了第一个重点,很快又抓住了第二个,“你们都跑了,就把我留下??”
我的声音压得很小,但是也难掩内心的激动。金毛哄小孩一样拍了我的背两下,还敢嘘我一声。
“我们出去办事了,没想到会有狼过来,”他说,“刚才看见有血迹,留下来保护你的人可能也被吃了。”
这他妈的什么运气?我一时间呼吸不顺,想要咳两声,又硬生生憋住了。百密一疏,刚好疏到我身上了是吧?
金毛完全没有悔过之心,“你还活着,计划没有问题,”他大言不惭地说,“这里被草药熏了,它们闻不到,它们过了我们就安全了。”
我点点头,我是很想问牧群到底是什么,但是现在说话太多总给我一种要被发现的紧迫感。我闭上嘴,静静地躺在地上,和金毛面对面。
狼还围绕着车附近转悠。它大概是锁定了我的位置,但不清楚我到底跑到哪去了。我能听见继续抠弄车窗,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把我从车里抠出来。
这头狼非常的安静,它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什么特别大的声音,也让我开始怀疑它究竟有什么打算。
它应该还是多多少少闻到了我的一点味道,狼的嗅觉是很灵敏的,再加上这样的智商,它不至于现在还停留在这一步。
我轻轻踹了金毛一下,金毛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指指我背后。
我侧着头瞄了一眼。
妈的,那头狼恶心的脑袋正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轻轻地闻着。
它一直在抠窗口,原来是想要试探我到底在不在车底下,看我会不会放松警惕,发出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