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挺健康的,”他放开我,又很重的拍我肩膀,烦透了,“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先去霍林郭勒,然后飞北京。”
“为什么要去北京?”我说,我想回家了。
“看病啊,我们包售后的,”周子末说,“而且老陈在北京,你不去看他吗。”
这个话说得很奇怪,好像这是属于我的什么责任一样,虽然我还是想见老陈的,但是我感觉这也不至于专门飞过去一趟,现在又不是什么原始社会,他打个视频和我聊会也行啊。
周子末看见我的表情,很做作地恍然大悟状。“老陈住院呢,这都不看一眼吗,”他说,“你们之间的情分这么浅薄?”
什么鬼情分,满嘴胡话,“他住院了?”我说,“怎么了。”
“手术。”
周子末往喉咙上比划了一下。
“大手术。”
大手术?
我回忆了一下,最后一次我见到老陈他还在开车,目测胳膊腿都还在,似乎也并没有受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害。
“做什么手术,”我说,“感觉他没啥问题啊。”
“你没发现他后面一直没说话吗?”周子末手指在自己脖子那里从上往下划,“从这到这,声带被草叶贯穿了。”
我靠,我抖了一下,这么恐怖。
这个描述的画面感太强,我听得浑身发麻。那些草叶,这件事到后期我都不太记得怎么回事了,估计和我的情况一样,在黑山转身离开之后,草叶也和鼠疫一样不受控制,情况可能比我还严重。
“那他没事吧,”我不想表达得特别关心,不然周子末又要嘴贱,“这个手术好做吗?”
周子末摆摆手,感觉朋友受伤这个好像不是什么大事一样,很符合我对他的看法,“他体质不一样,”周子末说,“你有空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体质不一样是这么用的吗,我在内心里对他嗤之以鼻。什么体质,被切碎了还能长回来的那种吗。
“就是不是疤痕体质,”周子末看着我的表情,解释了一句,“长好了不留痕,懂吧。”
这也不是留不留疤的事吧。
我想这么说的,但只要我这句话出口,周子末必调侃我用了太多注意力在老陈身上,于是我不让他得逞,开始转移话题。我还有一些好奇的事情,刚好这次直接问问他。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他们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周子末给我大概说了一下我们走散之后发生的事。
他当时确实是被附身了,或者不完全算是“附身”,而是“变身”。
日本人确实研究出了一些东西,和我们之前猜想的差不多,我们本来全部都是怪物胚子,只需要恰当的操作就可以激活,然后变成各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周子末当时应该是被黑山离开前最后那段时间爆发式的能量激活的,他说他自己对那段时间的记忆不是特别清晰,只是感觉脑子里好像有一个清晰的规划,告诉他要执行一件事。
“你没去照个CT吗,”我很怀疑他是否还是个正常的人类,“这感觉不妙啊。”
“现在都还没扑你,不是挺妙,”他说,“当时我就是觉得要做一件事,就是把其他人都带到那个发出指令的地方。”
具体是什么地方他也不清楚,具体要做什么他也不清楚,但是那就是一种强烈的、无可抵抗的感觉,告诉他是时候了,我们要去那个地方。
然后,他越顺从这样的想法,身体的变异就越严重。
这种情况让我觉得有点莫名的恶寒,周子末描述的时候好像是他的脑子被远程控制了。
但这种控制又不是单纯的一个脑子控制另一个脑子,而更像是你的意识本来就和其他人的意识是一体的,你只是被分割了出来,现在,那条链接你们大脑的网线又重新被插上了。
蜂群思维模式有点类似,但更像一种科幻中提到的意识共同体。然而这里就有很哲学的问题:到底是我们本来就是意识共同体的一部分,只是被阻隔成为了个体,还是我们是因为这种变化,才被融入到了其中?
两种想法都很糟糕,让人不敢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