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曜没回话,也没松手,在这极近的距离中,不自觉瞟向林逐一的耳垂。
那只没戴助听器的健康耳朵,完全看不出耳垂曾被划坏的痕迹,恢复得很好。
只是,在那耳垂之中,戴着一根透明的耳钉。如果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谢时曜有些诧异,那位置,和他在左耳打耳洞的位置,一模一样。
为什么要戴透明耳钉。是不想被看出来么?可既然打了,又为什么不想被看见?
谢时曜问:“什么时候打的耳洞。”
林逐一随口道:“不记得了,大概是你去美国之后吧。”
“为什么?”
“这重要么,哥哥。在我回答你问题之前,你要先回答我的。刚才是在想我么?你想赶我走,那如果我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办?”
谢时曜不悦地松开手,反问:“想赖在我这不走?咱们两个很熟么?”
“林逐一,你既然已经说了,你记得过去那些恶心的回忆。那还为什么要继续装失忆,你何必呢。”
林逐一嘴角向上了一瞬,但很快就压了回去,就像不想被谢时曜发现,他现在很高兴似的。
他直起腰,思考了一会儿,随即侧坐在谢时曜旁边,一只手靠在沙发背上,撑着头,观察谢时曜:“我也说了,那是‘也许’,所以那句话,也只不过是种可能性而已。”
谢时曜严肃起来。
他原本觉得,林逐一不装了,这挺好的。
看在林逐一在姨妈替他说那几句话的份儿上,谢时曜甚至多了点善心,觉得和这世界上,唯一活着的、参与过他大部分过去的人,叙叙旧,也不失为一种合理的施舍。
可林逐一还在做戏骗他。
既然如此,谢时曜便改了念头,将手指间燃尽的烟蒂,重重灭在烟灰缸里:
“这根烟抽完了,你该走了。”
林逐一连动都没动:“姨妈现在也不要我了,我又能去哪,哥哥不会想让我睡大街吧。”
谢时曜傲然道:“我不养狗,家里没有你能睡的狗窝。”
林逐一没说什么,只是继续用漫不经心的姿态,盯着谢时曜看。
那眼神太过赤裸,像一把旺盛的火,随时都足以燎原。
谢时曜斜眼,对上那火一样的眼神:“你妈给你留了那么多钱和房子,地脚也都不错,老宅可供不下你。在我耐心耗尽,还能好好和你说话之前,走吧。”
林逐一仍在看他。
谢时曜见状,也不愿再多说些什么,拿起手机,给管家李叔打电话:
“家里进了外人,把保安叫来,把人请出去。如果他不配合,就叫警察。”
他挂了电话,傲慢又优雅地笑了笑,伸出骨节分明的食指,朝门口点了两下。
“就算失忆了,也能看到门在哪吧?”谢时曜笑道。
那把旺盛的火似乎熄灭了,林逐一叹了口气:“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愿意再忍一阵。”
“但在走之前,我要把这顿饭做完。”
林逐一说完,自顾自起身走去厨房。没多久,厨房里,就响起了炒菜的声音。
期间,管家李叔进来看了一眼,见里面的人是林逐一,便朝门外的保安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