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酒馆打烊后,她便会拉着自己的手,告诉他一些关于节日的故事。
但在某个瞬间,当喧嚣悄悄沉淀,奶奶会独自站在装饰着彩灯的门廊下,望着远方被节日烟火映亮的夜空。
诸琴洌月不止一次,捕捉到了缪芸脸上瞬间掠过的情绪。
不是喜悦,不是怀念,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悲伤。
诸琴洌月总会觉得那一瞬间的奶奶很孤独。
“奶奶,您不开心吗?”
缪芸很快就会回过神来,伸手摸摸他的头。
“怎么会?奶奶很开心,去和小兰他们一起玩吧。”
这个时候,依斯莲通常都已经跑走了,不知去向,也就巫泽兰和其他几个小朋友还在。
诸琴洌月难免又联想到了依斯莲离开那日,他从他身上看到的预知。
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晃动的,失焦的视野。
是颜色各异,姿态扭曲的织物,是散落一地的,破碎的木料与陶片。
深沉到发黑的液体相互粘黏,几乎看不到原本的底色。
这一切炼狱般的景象,都被框在一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粉色眼眸之中。
‘他’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倒下,绝望的泪水模糊了所有。
那些倒下的是谁?那里又是什么地方?
预知中那几乎要溢出的,冰冷刺骨的恨意又来源于谁?
现在想起来,诸琴洌月还是忍不住在悲伤和滔天恨意中作呕。
这份极端的感情,甚至抵过了当时预知结束后身体传来的疼痛与不适,令诸琴洌月几近泪崩。
“奶奶。。。您一定是知道小莲的事。。。”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她对依斯莲有着超越本能的庇护与宽容。
诸琴洌月突然没了享用早餐的心情,沉默地收拾起来。
最后,他站定在墓前。
“奶奶,我一定会救下小莲的,您会祝福我的,对吗?”
——
在灰发青年身影消失在蜿蜒山路尽头的同时,墓园旁静谧的树林阴影中,传来轻微的窸窣声。
一位穿着军服,略显华贵的金发男人缓缓走出。
男人眉宇间笼罩着一层与年龄不甚相符的倦色,深灰色眼眸如沉淀了星辉的寒潭。
他捧着白花,放在了青年放下的花束的旁边。
“殿下,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该走了。”
眼中的沉重散去,被决绝的锐意取代。
“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