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本丸还活着的刀剑男士,恐怕只有你了。
这句话像一块浸了寒水的铁,沉甸甸地坠在空气里,震出一圈圈无声的涟漪,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重。
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宗近:“什么?”
疑惑顺着他蹙起的眉峰漫开,那张素来挂着温润浅笑的脸,此刻竟一片空白,他像是在拼尽全力拆解这句简短的话里,每一个字的重量。
显然,三日月是听进去了,却又像是没听懂。他的思维像是被骤然封进了一块透明的冰里,冻在了某个无人能触及的冰点,连一丝一毫的转动,都变得艰难无比。
他的薄唇翕动了几下,良久,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下来,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只剩我一人?”
这个问题,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笨拙地捅着他心头那把紧锁的锁,试图撬开那片混沌的迷雾。
可他的声音里却透着一种空洞的虚无,仿佛灵魂正被这句话一寸寸抽离,只剩下一具轻飘飘的躯壳,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他不是没懂,他明白得非常清楚。
“这……”
今朝看着三日月骤然失色的脸,心头猛地一沉,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迟疑。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或许有些过于冒昧了。可事到如今,如果再将“其他人都已身陨”的真相,一字一句地剖开在他面前,以三日月现在的状态,真的能承受得住吗?
想到这里,今朝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着密密麻麻的矛盾,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对这个本丸的过往一无所知,对三日月宗近的承受底线更是毫无头绪。
她该如何是好?
是该硬着头皮,将残酷的真相和盘托出?还是该缄口不言,将这件事永远藏起?
今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然压下了心头的纷乱,她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咳咳,这样吧,我去外面探查一番,再作定论。”
话落,她转身便去推那扇看起来厚重无比的木门。
出乎意料的是,那扇本该牢不可破、甚至可能布下结界的门,竟被她这副纤细的身躯,轻轻一推就开了。
今朝:“……”
她缓缓地转过身,目光落在三日月的身上。
他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并没有阻止她,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明明他身上没有任何枷锁束缚,可那姿态里,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虚弱,仿佛体内的力量被人生生抽走了大半,连挺直脊背,都成了一种奢望。
一股寒意,顺着今朝的脊椎,悄然爬上后颈。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们虽是刀剑化形,本质上并非血肉之躯的人类,可力量耗损到这般地步,绝非寻常。
结合之前对那位审神者的种种猜想,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猛地窜入今朝的脑海——这里,或许正在进行着某种见不得光的刀体实验……
无数纷乱的念头,如同惊飞的鸦雀在她脑海里扑棱着翅膀,可她却没有余力再往下深想,或者说是根本来不及深想——
因为眼前的景象,已经足够让她的血液,瞬间冻结。
那是一捧碎裂的刀身残片,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反射着惨淡的光。
今朝蹲下身,指尖颤抖着拂过那片碎片,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凉刺骨。那碎片的纹路、那熟悉的锻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