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去接袁甜回家。路上,她低低地叫了我一声:“阿柳。”她一直这么叫我,从没有叫过我完整的名字:柳盛阳。
我答应着,感觉她有事要说的样子,忙问:“咋了?”
“知道吗?王海洋来了。”
“哦,是吗?”我一惊,那是我同宿舍的死党。
“他考到了市建设局,昨天来报到了。”袁甜淡淡地说。
“哈,这小子,怎么不言不语地就来了呢?”我兴奋地说着。片刻,我忽然感觉到了不对,袁甜不仅不兴奋,甚至开始一言不发。
男人的敏感,还是有的。
我将车缓缓地停在路边,看袁甜。
她低着头,捏着手包的袋子,安静得让人可怕。
我紧紧地攥着方向盘,我不愿意想,真的会是那个样子吗?
两年里,我们一直很好啊。
袁甜终于说话了:“他昨天告诉我的时候,我也是吃了一惊的,没想到他能来。”
“说吧,你想怎么样?”
“阿柳,我不是故意的。他是为我来的……”
我对袁甜说了什么,又是怎么把她送回去的,在我的脑子里早已是一片空白。等我意识到我还存在的时候,据说,是两天以后了。
彼时,罗玉正和她男友坐在我床前,看我终于睁开眼睛,喜极而泣。
罗玉攥着我的手,说:“你真傻啊,既然她不爱你了,你干吗要这样折腾自己呢?”
我笑笑,很惨淡。我弄不清楚,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做了这样一件不明不白的事情呢?我想要的地久天长,难道都是别人的?
4
爱情有时候真是说不明白,却总能让人感觉到它的疼。这种疼,无人知道,无人通晓,只能一个人,慢慢消化。偶尔想起从前,恨都是不曾有的了,所谓爱,也许是那时的一意孤行吧。
很长时间不再说爱情了。直到那个朴实的女子出现,直到焦急的父母花白了头发,我结婚了。确切地说,是因为这个朴实的女子对我体贴入微,和她在一起像亲情,踏实。
也许,爱情是有时间限制的,而亲情,才更牢固,更长久,更妥帖吧。
春天的夜,很暖。
加班回家,决定步行。小城路边有卖炸糕的老爷爷忙活着。
我买了几个,带给那个朴实的女子。她是个爱吃甜的姑娘。一串糖葫芦,一块蛋糕,或者几粒大白兔奶糖,她就喜笑颜开,看她痴痴的样子,会让我感到心疼。
想着,走着,我享受着凡俗日子的安宁美好。
路边一个女子正站在树下呕吐着,看样子,是喝多了。旁边,没有人。
我走上前去,问:“需要帮忙吗?”
低头看她,刹那,我呆住了,“怎么会是你,袁甜?”那个柔弱的袁甜,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呢?
袁甜抬头,也愣住了。看样子,从不会喝酒的袁甜并没有真醉,也许,只是不适应吧。
袁甜有点摇晃,曾经苍白的脸,更白了。
她一把抓住我,说:“阿柳,怎么会是你?我好难受……”说着,又要吐。
我扶住她,递给她一瓶矿泉水,拍拍她的后背:“休息一下,回家吧。你住哪里?我给你打车,送你回去。”
她看看我,忽然要哭,说:“阿柳,要是嫁给你多好……”
看着她,我多想问:当初,她为什么离开我?她是什么时候和海洋开始的呢?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可是,又有什么用?
世上的事就这么巧,很多的时候,是山高水长,却也不过是一段短短的路程而已。在时光里,有风吹啊吹,吹得薄了,吹得散了,人才会慢慢放下,才知道,有些爱情,只适合记忆。
比如,这小城,有聚,有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