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挺腻歪的,菲露并不爱吃奶酪,但为了气死弟弟,她愿意牺牲自己。
这对同父异母的姐弟俩气哭好几次,母亲是和稀泥都没有用,因为她想让菲露忍耐。
但菲露米娜忍不了一点。
此刻继姐蒂塔正在酣睡,弟弟四仰八叉的活像个被惯着的贵族少爷。
那边母亲啰嗦又小心翼翼的催促着菲露米娜快一点,别耽误了出海的时间。
一个刚十五岁弱不经风的失忆小姑娘,夜半和大人出去捕捞海鱼,懵懵懂懂啥也不会,有好几次因为太沉了她捞不住差点被鱼网里的鱼一起带进海里,继父总会在菲露差点歪进海里时不忘骂几句蠢货。
十多艘船,全都带着儿子,只有菲露米娜的继父,带了一个女儿,还是个海风一吹站在船板上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小女孩。
菲露米娜每次在大海咆哮、海风吹如雷声时险些丢掉性命,就忍不住想要将继父一脚踹进海里一了百了,但依旧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告诉自己,杀人犯法。
如果不是还想趁机捞点钱攒着再离开这个家,菲露老早就跑了。
在母亲一连串小声的催促下,菲露米娜在地上的那一只脚突然收了回去,面无表情顶着一张天生白皮的瘦瘦的脸蛋,扑通一声从石床跳了下来。
“菲露!”母亲本来半蹲的身子都气的站起来,不过马上她意识到她好不容易找的好丈夫在一旁看着呢,她那张凶煞的脸又变成了柔柔弱弱的样子。
蒂塔被吵醒,她胡乱的骂了几句,弟弟十岁的大孩子了还哼哼唧唧的就要哭,躺在石头床上翻个身子边哭边怒视啃面包的菲露米娜。
母亲早早一步跨过去,脚尖‘不小心’踢到了菲露米娜脚踝上的青印子,疼是肯定的,身上落下一道厌恶又喷火的眼神也是她预料到的。
母亲哄着扯嗓子喊的达利斯。这小子嗓门大,在容纳五千人的露天剧场里都能爆发惊人的音量。发了脾气后这声音就更大了,像是故意的一样撕裂整栋公寓楼的宁静。
无意外的,楼上妓院的男人们和隔壁的邻居们都被吵醒,尤其是窗口突然掉下来一颗头,那颗头很眼熟,菲露米娜认识。
每八天的工作日,其中有六天都会来这里过夜,是楼上的常客,今天恰好活动范围在菲露家的正楼上,对方扒着砖石往下张望,看见菲露困倦的蹲在继父身边吃面包,而本该起身的家里十岁的半成年的男丁却躺在母亲怀里活像个吃奶的小婴儿。
一头带着微卷的到耳边的头发的尤里曼斯嫌弃的皱眉,“伊曼,我说你家这小子是娘们吗?快让他闭上嘴,小心我的拳头!”
母亲背对着窗口抱着儿子,气的都发抖了,这话如果是楼上的妓女们说,她一定会像角斗场里的女战士,徒手将对方的头拧断。
但尤里曼斯说出这话,她只有憋着气捂着儿子的嘴,因为对方是角斗士,能够徒手一拳将对手打死的家伙。
达利斯早在尤里曼斯的威胁下早早闭上嘴巴。
都是菲露这个疯了的丫头做的好事!这对母子俩内心的想法一模一样,都决定了让这死丫头好看!
继父连鱼汤也不喝了,抓着门右边堆叠的鱼网和工具撩开粗麻帘子往外走。
菲露米娜吃着干喇嗓子的粗面包,匆忙倒了还未煮开的鱼汤,吹了几下胡乱喝了几口。母亲在继父离开后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呵斥菲露还不快跟上她父亲,做事慢吞吞的谁家姑娘干活这么不勤快!
菲露当作没听到,本就失去记忆没什么感情。
只不过内心对于钱的渴望更加激烈了,如果钱攒够了,她一定会离开这个家,并且再也不回来。
海边的风还是很大的,只穿着一件透风的短袖图尼卡短袍,菲露吸了吸鼻子。
每一艘停泊的船头都亮着微弱的暖色光晕,那是跟着父亲一起出海的男孩子们提着油灯已经上了微微在海水中晃悠的船头前照明,为夜航增添一抹光亮。
人们三三两两站在各自的船边,彼此交谈,笑声和话语声随着海风飘散。
继父盘腿坐在船边,也没人和他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陶制的小壶,先是伸舌头舔一口不小心洒出来的丁点酒渍,紧接着就是一大口兑水的酒,那酒的味道在风中停留片刻就被吹散。
菲露米娜手里也提着一盏油灯,不过她没有在船边而是蹲在海水浪花打湿的岩壁旁扣牡蛎。